度洵出关之后, 也甚少见人。
寂融为他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但宴会上,度洵自己坐在主座上, 手里拿着一杯清茶,眼中无人也无物。
其延坐在台下, 多次抬头看度洵。其延手中握紧了酒杯, 多次想站起来去给度洵敬杯酒。
但他看到了度洵的眼睛,便有些打消了心思。
果然, 不一会儿有人上台, 想敬度洵一杯酒,顺便混个脸熟,但那人上台后,弓着腰、热情洋溢说了好些话,但度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自顾自地半躺在椅上,似乎一切事情都和他无关。
眼看着那人僵在台上,寂融连忙过去, 说了些好话,又接过那人的酒, 自己一饮而尽,这才把场面圆过去。
寂融修行能力不行, 但交际是一把好手。
但之后,再也没人上台和度洵亲近了。
那就不是能亲近的人。
其延深深叹了口气, 也彻底断了这个心思。
其实其延这段日子不太好过,虽然在围攻魔教山中, 他领头在一个方向上牵起了罗天大网, 算是有些功绩, 也出了风头。
但他的这些功绩确实万万比不上越缨叛变这事对他名誉上的伤害。
修仙界那么多人,成了叛徒的只有他的徒弟。
再加上之前,其延为了坑越缨一把,不惜在很多人面前声称越缨是自己最疼爱、最看重的徒弟。
当时他坑越缨的心有多急切,现在越缨就坑他多惨烈。
现在诸山中很多人将这事拿来作为攻击其延的由头,他苦心经营许久,没想到竟然倒在这一步上。
其延恨极,恨不得自己就将越缨碎尸万段。
其延郁闷地又喝了口酒,侍女已经给他添了好几杯酒,但他并不过瘾,自顾自将侍女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
但他醉醺醺的时候,便隐约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他刚刚褪凡,离现在已经太多年,他很长时间都没有想起来那时的事情了。
当时,他不怎么受器重,整天对其他人陪着笑。
夏天的时候,门派里又进来一批小弟子,他终于被分得了两个。
这是他第一次当师父,内心十分兴奋。
他对两个徒弟很好,只是他自己当时地位还低,偶尔也会被其他得势的师兄弟嘲讽。
有一次,其延在一次外出时,在掌门面前出了些风头,回来后他便被一个师兄以切磋的名义揍了一顿。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得笑着道谢,谢师兄赐教。
其延带着伤回去了,他的两个徒弟害怕得不得了,忙着给他清理伤口。
第二日,其延正躺在床上歇息,门便被昨日的师兄气势汹汹地砸开了。
“你存心报复我!”师兄这样叫嚷着。
其延终于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师兄夜间休息时,忽然院子里有了声响,他出门后发现院子里被扔了污泥。
虽然直接用净符便清理了,但这事很是糟心,当时师兄没提防,出门便闻到了恶臭,那臭味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极为糟心。
其延气不过,觉得自己杯冤枉了:“不是我做的……”
师兄冷哼一声:“我院子周围有结界,做了这事的人身上便会留下我的灵气。”
师兄伸出手来,其延便看到他的二徒弟身上便有了隐隐的光亮。
小小的越缨那时还未得脉,呆呆愣愣站在地上,不清楚自己偷偷默默做的事情怎么会被发现。
证据摆在了面前,师兄满脸的得意:“师弟对师兄不敬,这事要是让掌门知道了……”
其延只能伸出手来,一巴掌恶狠狠打在了小姑娘的脸上。
之后,其延又拿了不少珍宝来,送给了师兄,这才将消了怒气的师兄送走。
越缨已经被打得嘴角出血,其延叹了口气蹲在地上:“你做什么去惹他?”
越缨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片刻后她才开了口:“可他打了师父啊……”
其延尽力忍住了泪,抱住了两个徒弟,发誓要成为人上人,让所有人都跪在自己脚下。
宴会上的其延又喝了一口酒。
也许是功名利禄太过迷人眼,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
他忘记了当年那个一心为他的小姑娘,是怎么变得寡言又冷淡。
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步步将她推远,一寸寸斩断了师徒情谊。
后来,他成了更多弟子的师父,也当上了长老。但最早跟着他的越缨,却不再说话,安安静静,时常被他叱喝一顿,然后关进牢里。
他们有着师徒的名义,却早就走上了殊途,没了师徒的感情。
越缨被他在牢里关了很多年,终于以死决裂。
其延觉得也许是酒后人易多感,他忽然有些难受起来。他伸出手来,想看看自己握住了什么,但他掌心空空,什么都没看到。
“罢了,”他告诉自己:“她已经死了,以后就当她不在了,不要再管她了。”
桌上满是珍馐,他却有些想吃白面饼子了。
度洵回来了,却不外出,也不和任何人交流,只有寂融能和他说上话。
度洵有自己的一座山头,上面有个颇为精致的小院。寂融知道自己如今的尊位来自于度洵,就算是度洵闭关期间,他也尽心尽力,将这个小院布置得极尽优美。找来的凡间美人,最美的也是送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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