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无忧坐在屋里, 细细翻看手中的案卷。
后山人数多,楼会长组织人手成立了户籍处,将每人的情况记录在案。后山确实有些人颇有才气, 给些机会便能展现出来。
就像现在,每份户籍册上都画了画像, 寥寥几笔, 便将本人的特点描绘得清清楚楚。
常无忧盯着东陵的画像认真观看,是个颇为文俊的模样, 下面写的资料也很普通, 就是一个凡人普通而又悲惨的经历。
常无忧想到过,也许修仙界会安排人手来探听魔教的秘密。但她没想到修仙界安排的是个凡人。
知道东陵这个人异常的时候,常无忧便安排了人手去打探,没多久便探听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寂融挺舍得啊,竟将自己的亲生孩子送了进来, 挺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气势。
但常无忧也明白,这个儿子对寂融来说,是不怎么重要的。
既然知道了, 那就要解决了。
常无忧将案卷合上,舒了口气。东陵其实隐藏得很好, 后山和魔教每一个人发现他的底细。
东陵的事情,是贤卢告诉侯朴的。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
贤卢得了侯朴的丹药, 身体慢慢好了一些。有用的也许不是丹药,而是侯朴对他释放的善意, 是艰难挣扎中忽然得到的劝慰。
不管有用的是什么,贤卢确实倒戈了。
在一个傍晚, 他悄悄拦住了侯朴, 告诉他小心后山一个叫东陵的凡人。
侯朴只是有些傻气, 但并不蠢,当即回了山上,将此事告诉了常无忧。
一番调查下来,便查到了楚山寂融。
曲肃在一旁问她:“怎么处理了?”
他想得非常简单:“到了我们地盘的奸细,杀了吧。”
常无忧思考了良久,终于摇了摇头:“不能杀。”
她让曲肃将东陵带来。
曲肃到后山的时候,东陵正在上诗词课,他讲得很认真,堂下学生不多,有打着瞌睡的老农,还有手中不停刺绣的女子。
其中,还有一个仰头看着东陵、满脸仰慕的春甜。
东陵的视线躲避着春甜,偶尔和她视线对上,便匆匆躲开。
但春甜一无所知,仍然憧憬地看着他。
曲肃没有惊扰他们,静静等在堂外,等这一堂课结束了,学生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走了进去。
“劳烦和我走一趟。”曲肃对东陵说。
春甜正帮着东陵收拾东西,看到曲肃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春甜无知无觉,笑着问:“您找先生有什么事情啊?”
姑娘笑得甜蜜,曲肃没有说实话:“是有些重要的事情。”
但这时候,曲肃走到了东陵身边,手指悄悄点在了东陵的腰间。
曲肃觉得,不管受不受宠,东陵到底是寂融的儿子,就算寂融不想要这个儿子了,东陵也会给自己准备些逃脱的灵器。
更何况,寂融也不一定不想要这个儿子。
东陵满脸温和的笑意,但他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他视线下移,便看到了曲肃呈攻击状态的手指。
东陵的笑意彻底冷在了脸上。
他身上自然是有脱逃的灵器的,现在距离太近,逃脱会有些困难,但受些伤罢了,回去父亲自然能治好自己。
要逃走只能这里逃,听说魔教的山上是有法阵的,到了山上就再也逃不了了。
但他微微扭头,看到了旁边的春甜。
春甜的脸有些圆,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最近帮着父亲做了田里的活,所以有些变黑了,但眼睛却显得更加明亮。
春甜乐呵呵地挪着桌椅,对东陵摆了摆手:“先生去忙好了,我来整理学堂。”
她笑得干干净净,刺得东陵有些心酸。
东陵的手轻轻松了力气,终究还是放弃了。
“走吧。”他对曲肃说。
曲肃点了点头,这时候春甜跑过来,小声对东陵说:“先生好好表现,说不定先生教课教得好,有重要的事情安排给你呢。”
曲肃紧紧盯着东陵,怕他会挟持春甜。
东陵对春甜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想了想又说:“可能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任务,也许好长时间都回不来了。”
春甜没心没肺地笑:“没事,我等先生回来,还得听先生讲诗词呢。”
东陵张了张嘴,想说让她别等了。
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无声跟着曲肃走了出来。
到了山上,曲肃将东陵带进了一间房中。
东陵认真打量着这间房,觉得这和后山凡人的房子也没多大的差别,只是多了很多书罢了。
他站在屋中,忽然有些明白了魔教为什么敢喊出人人平等。
曲肃站在他身边,东陵正对面是一面竹帘,帘子后面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那个人影似乎在桌上写写画画,等了一会儿,竹帘里的人终于开了口。
“东陵,”常无忧念到:“楚山寂融的幼子,母亲是凡人仙侍,在你幼时去世。”
常无忧的声音从曲肃为她遮好的阵法中传出,经过阵法的灵气激荡,她的声音已经变了,有些飘渺,完全无法分辨。
她一字一句读着调查到的东陵的人生。
东陵没有说话,认真听着,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人生,感觉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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