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阴魂的身份信息确认之后, 向阳和陈盼盼他们行动起来,连夜通知这些阴魂的家属,从近到远依次通知。
第二天早上, 夏桐还没起床,就察觉到门口来了很多人。
表情悲戚的父母, 哭到眼睛红肿干涩的妻子,甚至还有懵懂不知世事的孩子。
一个小姑娘仰起头,看着门上的牌匾,奶呼呼的小奶音问妈妈,这三个字念什么呀。
“这三个字, 念通天观。”
“妈妈, 我们来通天观干什么呀?”
“来,看你爸爸。”
“爸爸不是去出差了吗?”小姑娘不解。
“爸爸回来了呀?”小姑娘高兴起来,“爸爸有没有给宝宝带礼物呀。”
“带了,爸爸肯定给宝宝带礼物了。”年轻的妈妈喉头哽咽,以为已经哭干了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夏桐低下了头叹气, 呼吸之间, 蕴含着生机的味道,神桐木的清香在树屋里飘散。
“开门吧。”
大门从里面打开, 门外是期待着发生奇迹的亲人, 门里是早已经被宣告死亡的人。
门里门外的人,遥遥相看,泪洒当场。
今天的通天观大门打开,没有任何限制, 所有人都能毫无阻碍的进出。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迈着不太灵活的腿跨进大门, 拉着唯一的儿子,激动得手脚颤抖,“走,我们回家去,回家去。”
那个儿子,被老母亲拉到大门口,一只手伸出了大门,瞬间消失。
抓了个空的老奶奶,茫然地回头,我的儿子呢?
站在门里的儿子,默默地收回手,消失的手又重新变回来了,中年男人望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泪流满面。
所有人,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放弃了的那一点点希望,眼里的光熄灭了。
他们的儿女/父母/丈夫/妻子,真的已经死了。
来吧,拥抱吧,哭泣吧,笑吧,闹吧,今天是上苍赐予的幸福时刻,要好好珍惜。
接到消息,抱着一丝希望到通天观的人陆续到来,先来的一批人根本不想走,通天观的人和鬼越来越多,到处都是亲人重逢的笑与泪。
等到夕阳西下,黄昏时刻来临,今天见过亲人的这些阴魂,都要被船老大一起带走。
和爸爸妈妈玩了一天的小姑娘,收到爸爸在通天观小超市里买的小熊玩偶,快活的不得了。可是,爸爸才回来,怎么又要走呢?
妈妈强忍住眼泪,“宝宝别哭,咱们和爸爸合照,以后,以后想爸爸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小姑娘还不懂妈妈的伤心,她被爸爸抱在怀里,仰起头看爸爸,“爸爸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下次呀,下次……”
两个年轻的父母,抱着孩子哭的快晕过去,然而,该来的依然会来。
“走了!”
留恋人间不肯走的阴魂,船老大见过无数,他招招手,那些不舍亲人的阴魂,就跟被拽着线的风筝一般,拉走!
黑河上的一艘不大的船,进了上千人。
六合楼上每扇窗户背后目送他们的亲人,努力寻找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这么小的船,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船老大摇动着船桨,船桨扬起河水,一下,一下,船消失在河面上。
奈何桥在哪儿?黄泉路怎么走?
看着挺漫长的一辈子,出生,长大,读书,交朋友,叛逆,离家远行,进入社会,认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碰到心仪的对象,结婚,生孩子,抚养孩子长大,中年了,离婚吗?携手终老吧。
这就是一生啊!
真短暂!
短暂到,似乎就是从通天观前院走到后院的距离。
身为神桐木,一生漫长无边际,理论上她可以永生不死。这一辈子生而为人,在通天观见多了生死别离。夏桐觉得,人的一生,真的是弹指一挥间。
短暂的一生,如果不能用来□□做的事情,和装在心里的人相爱,那将会多么的悲哀!
通天观的人进进出出,一批又一批阴魂被送走,宁月明和朋友田峰下午六点多到达通天观,正好看到通天观门庭若市这一幕。
“这就是通天观?”
“对。”
“救我回来的大师就住在里面?”
“对。”
田峰是前些天从禁地就会来的人之一。
一个月前,田峰在一个小车祸中昏迷,送到医院,医院却说田峰可能出车祸的时候碰到了脑袋,成了植物人。
田峰也是商人,生意做的很大,家里不缺钱,这一个月家里人想尽办法给他请名医唤醒他,却不知道田峰陷入昏迷是被抓走了魂魄。
田峰还有被抓到禁地后的记忆,他感觉当时自己仿佛像一张纸一样,被人揉成一团,塞进一个小洞里面。
没有空间活动,他没有身体,却觉得全身都疼。
他不是唯一一个,那面墙上密密麻麻全是他这样的魂魄。
有抓去的早的,身体已经彻底死亡变成阴魂的老大哥劝他,再坚持坚持,等到他彻底死了,就不觉得疼了。
田峰那时候每天过的特别煎熬,也觉得特别恐惧。煎熬是因为身上疼,恐惧是害怕自己真的死了,又害怕像那些被挑选出来送到石洞深处的鬼一般。
他就算当不了人,也不希望自己连鬼都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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