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量精瘦,腰背挺拔,又有一张极其出众的俊脸,身上所穿所佩戴之物都很是金贵奢华,且举止形态自负坦然,很难不让人多看几眼。
他握着折扇,透过扇面能看见那双令人生出寒意的冷眸。
程大人,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会被刁妇缠的无所适从。”
伴随着居高临下的嗤声,容祀晃了晃折扇,程雍已然反应过来,正要行礼,却被容祀挑着双手抬了起来,眸眼一对,两人心领神会。
赵荣淑的腰好似断了,落地时候的咯嘣声后,她如死鱼一般躺在那处,弯都不敢再弯一下,她低嘶着凉气,鼓鼓阴冷沿着口腔鼻孔窜入肺腑,她动了动手,蜷缩着手指抠进了土里,眼珠循着声响,在看到来人后,犹如被闪电劈过一般,满是错愕的愣在当场。
竟是容祀!
他居然过来给赵荣华撑腰!!
为什么?!
赵荣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生出一股莫名的嫉恨,凭什么?!
尽管幼时起她便知道赵荣华相貌出众,冰雪可爱,可那时的她根本不曾有一点不虞之心,哪怕赵荣锦赵荣绣时不时去找她麻烦,她赵荣淑也从未与她们为伍,合起伙来欺负她。
只一张皮相罢了,刑克双亲,还得仰着祖母的鼻息讨生活,哪里值得羡慕,分明可怜的很。
可就是这么一个可怜人,今日却活的能把许多贵女踩在脚下。
赵荣淑抠着泥土,唇角抖了抖,喉间发出哀鸣般的嘶吼,像是破烂风箱没命地鼓噪。
一双精致的靴子来到面前,绣云纹红缎面小靴,再往上便是月白色锦衣,腰束紫色镶玉蹀躞带,玉带板下挂着一枚绣黄婵香囊,颜色鲜亮,正映着夏日的气候。
一眼,便能瞧出是赵荣华的手笔。
赵荣淑抬着头,双目瞪得滚圆。
那人的声音似带了鄙薄嗤笑,“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他余光一扫,赵荣淑后脊毛骨悚然,沿着那目光看去,堪堪瞧见爹娘被人押着,上了一辆马车后,马蹄子受了惊,狂躁的扬起来嘶鸣。
不…陛…求您放过他们…”
赵荣淑张着手,十指如枯槁的柴木,狰狞地抓向不知名的地方,额头上鼓了青筋,泪水糊了一脸。
正在亭榭驻足的赵荣华,松开手指,落下了帘帐。
轻柔的纱幔拂来,带着一股木槿花的香味,淡淡的,沁人心脾。
送茶的小厮弓着腰,客气地将果子茶水奉上后,见她看河对岸的光景上神,不由自行开了口。
贵人怕是不知其中龃龉,那个被踹飞的姑娘原是赵家嫡女,从前传出来的名声最是大方得体,许是因为赵家分崩离析,刺激了她,这会儿竟像疯了一样,满口胡话。
谁都知道,赵家小小姐死了…”他压低了嗓音,眼睛咕噜噜转了圈,见无旁人后,又道:“下头那位光风霁月的公子,就是赵家小小姐的未婚夫,还是当今陛下为太子时给两人赐的婚,可惜了。”
赵荣华带着帷帽,白纱轻轻遮到颈下,那小厮单从她婀娜的身姿便隐约觉得其中是位顶好看的美人,那手指青葱一般,皙白如玉。
他抄着手,叹气道:“都说赵家是被那李氏害了,连带着百年的基业也救不了她造下的孽障,那二房跑了,大房木讷,没分到几个银钱不说,还给抵了债,这个赵家嫡女,眼下看来,也委实有些可怜…
早些年姚…凭着赵家那位小小姐的相貌,赵家算是来到了鼎盛时候,京中多少名门望族给了那人颜面,跟赵家结交,可惜了,树倒猢狲散…”
赵荣华从荷包里拿出一粒碎银,递到那小厮手中,“烦你做两道爽口小菜,再弄一壶果子酒,那冰鉴里头的酒太烈,要去名桂坊买。”
这小厮口若悬河,若不及时打断,恐他会扒着赵家那点事,说个底朝天。
赵家前后百余年,若说起来,没个三五时辰,讲不透彻。
小厮得了赏,眉开眼笑将汗巾往肩上一甩,退了出去。
偌大的顶楼,便只剩下赵荣华一人。
胥策抱着胳膊守在门口,凭着出色的听力,大差不差将河对面的光景了解了七八分。
容祀睨着赵荣淑,本想一剑捅死了事,可他惦记着对岸亭榭中观望之人,勉强压下杀意,却难免压不住心中的蔑视,“自己蠢祸害自己也就罢了,还想出来连累旁人,你且做个人可好?
若往后安生,咱们便各自安好,若敢再生悖语,你知道后果…”
他神色轻浮,语调浪荡,围观的百姓只以为他是哪家贵公子,又因他与程雍相识,便愈发觉得是京中新贵,故而低声窃窃,也不敢招惹是非。
赵荣淑颓败的脸上涌出一抹绝望,在看到那人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如失重般,咣当一下后仰过去。
赵家过往十几年的兴盛繁华如一出出闹剧,在她脑中不停兜转。
祖母严苛肃穆的脸,爹娘爱护她时,慈眉善目地叮咛,兄长温润儒雅,被她戏称作书呆子,二房那两个妹妹,一强一若,最爱争风吃醋,攀比成风,二叔和二婶的刻薄她自小就一清二楚。
画面斗转,最后却停在一个雪肤花貌的女孩脸上。
她永远都在挣扎着活,见谁都先打招呼,行礼,规矩做的比谁都足。
比起赵家嫡小姐,她更像是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孩子。
赵荣淑分出去一点温和,她便受宠若惊,左一声“大姐姐”右一声“大姐姐”的唤她,像只被人厌弃的小猫儿小狗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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