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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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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万里凝(九)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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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京◎

    万里凝(九)

    三日之后, 宋昶的第三封密诏也送到了周檀手中。

    楚霖被燕覆快马从西境大营请来,看过诏书之后便知事情轻重,决定调兵随周檀尽快回京。

    曲悠默默想着,从前她还劝过楚霖不要轻易插手汴都之乱, 可得了宋昶密诏之后, 此行根本难以推辞。

    临行之前, 燕覆和俆植还与周檀夫妇密谈了一次。

    楚霖回京护的是宋昶, 他在汴都未必安全,眼见德帝病情愈重, 不知哪日,周檀手中的遗诏就会派上效用。

    在此之前,他们会让士兵装扮成商队模样去往汴都,为宫变做准备。

    王怡然得知曲悠要走, 哭了几回——鄀州离汴都太远,今后再想相见, 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何元恺在一侧安慰她,道只要他升任,还是有机会到汴都去拜会的。

    这次他们走得急,带的东西甚至不如来时多, 为了不打草惊蛇, 还特意挑了深夜出城。曲悠撩开马车帘子回头看向灯火点点的鄀州,心中感慨万千。

    周檀静默地坐在她的身侧,没有再看一眼。

    “来时风轻云淡,去日万里愁云。”他低低地说, “我本以为, 这一日不会来得这么早。”

    帘外有灯火一晃而过, 曲悠放下手, 心中想着。

    原来不止她一人贪恋着这忘却烦忧的日子。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匡扶朝纲,让它不至落入残暴君主的手中,是为天下计。

    削花变法,更正顾之言曾经法令中遗留下来的错漏,是为万民计。

    没有人说得清楚,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在世,便注定承担着不同寻常的使命。她目观良久,历史上下五千年,世道颠簸不安,却总是有人甘之如饴地筚路蓝缕。

    为什么而追求?为何事而甘愿?

    殉道者献出躯体和灵魂,不正是为了这“道”吗?

    周檀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手。

    曲悠心想,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更平凡的人。

    她非学痴,当初完全不能理解为何导师沉醉地研究着虚拟的历史人物,宁愿终身不嫁,与遥远的“他”为伴。

    她非尼采笔下的“超人”,虽然欣赏一心做桥的殉道者,可即使是在京郊山上与周檀交心之时,她的感情也只是钦佩——她深深理解,却总觉得自己不能做到。

    一年来,周檀曾与她秉烛夜谈,他说,新婚当日她第一次见他之时,他便在梦里有所感应,似乎是冥冥之中有神在指引,让他意识到自己得遇知音。

    可是真正生思慕之情时,大概是在她御街击鼓之后。

    曲悠曾经反复问过自己,她并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为什么要替她们鸣冤,她已经回想不起当时自己的心情,只含糊记得,在芳心阁中看过芷菱蘸水写字之时,她就下定了决心。

    或许比那更早,在谷香卉从樊楼中坠下时,她便已不能置身事外。

    周檀在深夜当中爱惜地拂过她的面庞,对她说:“你并不平凡,至少……听见了黑暗当中的哭声。”

    想到这里,曲悠终于笑了起来。

    倘若她是周檀,在此情形之下,也会义无反顾地回到汴都,就如同她是曲悠,好奇历史的真相、不能割舍黑暗中的哭声,所以即使贪恋鄀州安宁,也不会再回头看一眼。

    他们握着手,在静默的春夜,浩浩荡荡地奔赴自己心中的“道”,又恰好同道,或许,也能算得上一种抵死浪漫。

    太子妃受惊病倒,已经足有四日不曾出现在他眼前了。

    宋世琰在烛火之前按了按眉心,忽而听见进门的幕僚道:“小周大人回了汴都。”

    “什么?”他放下书简,微有惊诧,“父皇的密诏,居然给了周檀?”

    宋昶病重,可没到无知无觉的程度,他的手虽然伸得进汴都大内,却不敢妄动。

    譬如他只知德帝连发三封密诏,却不知这密诏去往了何处。

    宋世琰站了起来,思量着自语道:“顾之言的学生,三榜状元郎,燃烛案没有清掉的钉子,刑部玉面修罗,一手扳倒傅庆年的人物……”

    幕僚听见一声棋子落地的清脆声响,原是宋世琰想得出神,宽阔袖口扫乱了一侧棋盘上的残局,将棋子拂到了地上。

    “依照父皇的性子,这几件事,哪怕只是沾染了一件,他都不该留下人的性命。”宋世琰低垂着眼睛,不知在对他还是对自己说,“我本以为他不杀人、只是远逐出汴都,是为了防我,可在这样的时候,他最信任的人,怎么会是周檀?”

    幕僚没说话,他应该一时也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景安,你明日就去查上一查,周檀那临安早亡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来路。”太子回过了神,皱着眉吩咐,“我只知道,他母亲好像出身于金陵世家,可若只是如此……”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而问道:“他如今进宫了么?”

    幕僚回答:“小周大人身侧有楚老将军的兵,咱们的人动不了他,进城以后,他便直奔大内去了,此刻想必已经见到了陛下。”

    宋世琰倒没有慌乱,他修长手指把玩着一个沉重的鎏金镶玉扳指,轻蔑地笑了一声:“见到又如何,楚霖这么多年来除了打仗什么都不关心,汴都大营早已是孤的心腹,他守不住皇城的。”

    幕僚道:“殿下谋划多年,自然不是这几个人破坏得了的。”

    宋世琰却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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