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巡值房内。
快要上值的领队孟荐看见墙角坐着的身影, 路过时的他顿时嘴角一抽。
“严兄,你可还好?”
严颢闻言,缓缓扬起了僵硬的脖颈:“我无妨,孟兄。”
孟荐却看得直头疼。
这位严颢兄弟来了有几日了, 一切安好, 但亦可以说, 他们禁军这儿也是有不小的变化。
孟荐作为提前被告知消息的人,起先他听无姬大人之言, 还以为有什么走马上任的大人会来禁军这里任职, 接着没几日他们便见到了眼前之人,那时他才知晓他起先是误会了。
不过这位严兄亦非走后门之辈,等到孟荐得知这位先前的遭遇之后, 隐隐约约便意识到,这位若是要走门, 那也甚至可以从“前门”走进来。
而严颢眼下只不过是因为无姬想出来的主意而被挂靠在禁军这儿学手脚功夫罢了,身无半职,甚至旁的不知情的那几个,也只是将其当做若有若无的存在, 没空留意他。
孟荐作为被专门无姬大人敲打过的人, 那么虽然并未明说, 他应当也该主动对这位新来的严兄照拂一二。
只是他没想到, 需要他照拂的地方还不少……
例如, 他也是头一回见到在练武场上扎马步没一会儿便中暑的人……虽然如今已经是秋日了。
不过孟荐倒也并未瞧不起严颢的体弱,毕竟他已经知晓这位以往十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 身子骨自然根本上他们禁军中人普遍的底子。
左右不过是来此历练一阵子之人, 孟荐本着不看僧面看佛面的缘由, 也会耐心关照其练功进度。
当然, 他来拒绝不了无姬大人安排的吟诗作对功课。
于是眼下孟荐默默叹了一口气,主动上前寒暄道:“严兄这是抽筋了,怎不寻兄弟们帮个忙?”
大家都是身负武功之人,对于平日里小小的跌打损伤都不在话下。
但孟荐也知晓严颢这是不愿在小事上麻烦他们。他心知肚明,也未明说,转而朝欲言又止地严颢扯开话题道:“对了,我这儿有刚写的三句诗,严兄得空帮忙指点一二?”
严颢一愣,缓缓点头道:“客气了,孟兄这便给我吧。”
虽然他也不明白小吴兄弟为何请他过来教这位禁军领队诗文,但对于他自己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他自认愿意的。
而且来了之后,他也似乎琢磨出来的小吴兄弟可能意欲何为,因此便安分在这住下来了。反正只要他不胡乱走动,自然不会给禁军们添乱。而且他这身板,如今也没力气随意走动了。
孟荐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皱皱巴巴的纸条,有些尴尬地递了过去:“在下不才,已经经历了。”
严颢淡笑地摇头道:“孟兄不必自谦。”
正如他在练武场上随时都能摔得大马趴似的,术业有专攻,他怎会嘲笑孟荐笔墨上的学识呢。
严颢坦然结果纸条,定睛一眼,接着便是眼角一抽:“……”
“日暮黄昏天色黄,
对影成双我一人,
忠君报国肝胆照,
昔日旧人不相识。”
孟荐汗颜地闭上了眼睛,
他尽力了。
以往他平日里也没有吟诗作对的爱好,如今也没有挥扬笔墨的欲望,他便是挤出一个字是一个字,这诗什么水准,他心里自然清楚。
严颢也不是个拐弯抹角之人,他抬眸,认真又好奇地问道:“孟兄原想做甚?”
孟荐顿时感到自己像是本拷问功课了,他不由地原地站直,茫然地回道:“……啊我,我该作甚?”
严颢无奈地摇摇头:“无妨,在下只是读了之后不知孟荐作此诗,为了咏何人?”
孟荐:“何人?”
严颢:“……”
好的,他知道了。
“孟兄可有心仪之人?”严颢忽然问道。
孟荐被他冷不丁地发问惊着了:“并无啊!”
怎就扯到此事上了。
他一直未成亲的确迟了,但他也是个对此不急之人,说来倒去,反正又不是只有他一人最迟。
严颢怕他误会了,连忙回道:“我并无置喙之意。这诗,在下瞧见的第一眼,便以为孟兄是在自比君妾,借此来抒发忠君之情。不然孟兄便是在回想旧人了。”
然而显然孟荐并未写得如此之深,他只不过是在凑字数……
孟荐的确有些茫然:“原来如此啊……”
严颢和善地说道:“这样吧,孟兄不如传写一事,忠君便是忠君,念旧便是念旧。”
孟荐毫不犹豫地回道:“那我写忠君。我并无旧人。”
严颢忍俊不禁,直言不讳道:“嗯,可如在下直言,忠君之言并非易事,孟兄不如先从怀思入笔练手。至于旧人也好,心仪之人也罢,无非是心中所撰,没有人也可仅凭脑中怀思。”
也就是相像了。
孟荐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严兄说得是,在下明白了。”
经严颢如此一说,他的确是有些眉目了。
眼下的确不适合上来便写一句句难以入目的忠君之诗,相比之下他不如写些简单的儿女情长来练练笔墨。
这么一聊,孟荐忽然还真有一点儿吟诗的动力了,他自觉难得,便想着抓紧时间。
于是乎他快速地和严颢道别,嗖地一下又折身而返。想着挤在自己上值之前再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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