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黑咕隆咚的, 人影黑,泥地也黑。
咸毓双手在周身附近摸了摸,摸到了刚才摔倒时没拿稳的小铲子。
这小铲子原先应该是在哪个花圃里从业的,被调职到这片荒地来当锄头也真是为难它了。
咸毓双手握着小铲子顶部, 试图支撑在泥地里站起身。她使出了好大的力气, 还是没有脱离臀下的吸力。
也可能是因为刚才挖土时耗费了大半的力气, 导致她现在本就少得可怜的核心力量几乎全无,只能仍然瘫坐在地上了。
咸毓累得只想先缓一口气, 她重新抬头看向上方站着的酷盖, 才发现黑暗中他似乎朝她伸出了手。
而这会儿就算看不太清他的脸色,咸毓都好像能嗅到他不高兴那味儿了。
他肯定是在鄙视她这个弱鸡队友拖他的后腿了。
不过咸毓脸皮厚,她伸手在自己衣裳上抹了抹泥巴, 尽量使自己的爪子干净些,伸过手去。
眼下实在是太狼狈, 也不管那么多了,总之先爬起来再说。
咸毓刚握住他的手,就被他自带的冰镇温度凉到了,而她的手心因为刚不久的劳动量而暖融融的。
楚蔽没她这么磨蹭, 握住她的手后, 就皱着眉头将她往上拉。
“啊呀呀呀……殿下, 好疼!”
树梢上的二人闻言浑身一震, 不约而同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咸毓忍不住哀嚎了一小声, 朝扯着她胳膊使劲的酷盖皱着脸道:“我胳膊有点儿疼……”
要把人从泥地里揪出来,楚蔽自是在手上用了不小的劲, 孰料人还粘在泥上扯不出来, 却已喊起了疼。他倒真不知他所用之力是否伤着她了。
咸毓也连忙自己反思了一下。可能是她递出去的胳膊方向角度不太对, 于是她稍微侧了些身, 朝握着她手沉默了的酷盖鼓励道:“来吧,殿下你再试试。”
黑灯瞎火的深夜中。
蹲在树梢上的二人看着不远处两个主子陷在了泥地上一筹莫展。
谁都未曾想过,一向英明神武的陛下会在某一日夜里,陪着后宫中的一个美人在泥地里,如同拔起了萝卜……这看得二人一时之间在夜风中有些凌乱。
“——嘶!”咸毓痛得真得忍不下了,她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卸下来了,“殿下你拔我就像拔鸡翅膀。”
“……”楚蔽一听,继续沉默了。
咸毓也没想到怎么就到了这种僵持的局面,她知道酷盖他要是真用劲拉她,应该能把她拉出来的,但她感觉到时候她的胳膊都要脱臼了。
真是累死了,睡也没睡饱,还跑出来挖了一会儿坑,咸毓现在已经感受到腹内空空,饥肠辘辘了。
一说到鸡翅膀,她就有点儿想吃鸡翅膀了。她好饿,但是她也不能说她想吃鸡翅膀,省得说起来以为她真像是个傻的。
“你是不是想吃鸡。”倏忽头顶上方的酷盖开口了。
咸毓惊讶地看他。
咦,他怎么知道?
楚蔽也没想到他竟然猜出了她此刻的所想,他竟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三两句间又将话头扯到了吃食上去了。
可惜咸毓也知道现在哪有什么鸡翅膀,只有她的胳膊而已。
她松了酷盖的手,自顾双手抱住自己一条腿,接着,以自己臀部更深陷下去几分的牺牲,把自己的一条左腿从泥地里拔了出来。
“殿下!”她兴奋地看向楚蔽。
楚蔽垂眸,只见她,朝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和左腿……
“殿下,你这样,拉住两端拔,肯定能把我拔.出.来了!”
咸毓重燃信心。
她这还是有依据的。依据的是杠杆原理,离臀部支点最远的两头使上力气,肯定能把她从屁股下的泥地中拔.出.来。
楚蔽皱着眉问她:“你确信此招可行?”
咸毓用力点了点头。
比起拉她的单只手,她这样肯定能起来。
她看着酷盖就是有力气的人。
夜风吹得枝叶沙沙响。
树枝上的二人默默地换了个方向蹲,闻着耳后的远处传来了几两位主子的小声细语。
这已经是他二人不太能瞧的场面了。天可怜见的……陛下那手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在杀人分尸,徒手撕人呢。
……
咸毓仿佛跋山涉水地终于从泥地里脱离出来了。
她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空地上,累到虚脱,同一旁正在拿她衣袖擦手的酷盖道谢:“殿下,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我就出不来了。”没想到几天没注意,这泡了春雨的泥地像沼泽一样地粘人。
眼见着今晚不能成事,咸毓面带愧疚地说道:“殿下,看来只能日后再找时机挖了。”这回是她预估自身能力有差错,刚才挖到一小半的浅坑看来也只能白挖了。
“嗯。”楚蔽撇开了她的衣袖。
他抬眼,见到她为了擦脸颊的汗,手侧的泥都粘到了脸上,她还没个知觉。
楚蔽淡淡地说道:“是我大意了,不知你如此……”
“无用,对吧。”咸毓很有自知之明。
楚蔽一顿,微微要头,“你很卖力。”
不知你如此的好忽悠。
听他这么一夸,咸毓心下安定了些。
她笑了笑,十分容易满足。
“啊,牵连了殿下也脏了鞋,”咸毓转而问道,“我们去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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