戋戋无精打采。
晋惕正在旁边盯梢儿,见戋戋回避阿骨木王子求爱,登时便上前去,打掉阿骨木王子的手。
“说归说,不要乱碰她。”
阿骨木王子双眉一轩,顿时就要和晋惕口角。
虽身在北地柔羌人的地盘,晋惕却也铁骨铮铮,捋起袖子和王子真刀真枪斗一场。
戋戋虚弱阻止:“住手!别……”
她声音淹没在两个男人的愤怒中,苍白无力。
一阵急火攻心,戋戋感觉腹中似突然长了什么东西,捂嘴嘴巴,竟而直直呕吐,将中午所食之饭尽数吐掉。
“呃……”
晋惕和阿骨木王子闻声立即罢斗,急忙忙奔过来察看戋戋。
好端端怎会呕吐呢?
瞧戋戋的样子,噩梦,虚弱无力,容颜憔悴,晋惕最担心沈舟颐给戋戋吃的毒.药发挥作用,会要了她的命!
王子急切寻巫医过来瞧病,巫医摸戋戋脉搏片刻,大惊失色:“这位夫人,她她是有喜了。”
有喜……?
两人男人互相对望,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如提在冷水盆里,瞬间寒透全身。
戋戋自随他们来柔羌,清素守礼,逾矩不韪之事半件也未曾做过。
唯一可能,孩子是沈舟颐的。
斯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沈舟颐都已经丧命了,蓦然多出个孩子,该如何处置。让戋戋生下来吗?算怎么回事?生下来的话,孩子生父是谁,谁来养孩子?
晋惕烦躁到极点,戋戋也大喘着粗气,缓过神来,难以置信问:“我有孩子了?”
巫医战战兢兢点头。
天呐。
戋戋仰倒在墙上。
她和沈舟颐,居然有一个孩子。
蓦然想起,在她和他相处的最后那段日子里,确实没避子。当时她满心想和沈舟颐同归于尽,知自己必死,于怀孩子的事便没留心。
现在,竟真的怀了……
·
沈舟颐醒来时,周围空无一人。
他想起身,却发现身体僵硬如木偶,动一动就撕裂般疼,根本不能自理。
他嗓子只能发出喑哑的“有人吗”?
其实他还想问,这是在阴间还是阳间。
没人理他。
他又缓缓闭上眼睛。
未多时邱济楚与贺若雪夫妇到来,见他苏醒,喜难自胜,尤其是邱济楚都快哭出声。
“沈舟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沈舟颐被二人扶着,艰难坐起身。
他低头怔怔盯着自己触目惊心的右手,以及右臂上斑斑驳驳剥落的皮肤……唯有半只眼睛能模模糊糊看清东西。
他陷入一片惘然。
邱济楚怕他伤心,默默把之前打造好的面具拿过来。面具是半张的,正好能把沈舟颐毁容的右脸遮挡。
沈舟颐怔怔。
右臂麻木如失,他左臂堪堪能活动。双腿也能走,但甚为僵硬,估计还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
他右手本用来写字的,估计短时间内再也不能碰笔了。
贺老太君和已出嫁的月姬都来探望他,贺老太君虽从前怪罪沈舟颐,他伤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未免潸然泪下。
月姬便更伤怀,她能脱奴籍做良民、与方生完姻,全倚沈舟颐的恩德。
月姬提出要把沈舟颐接到方家去,以后她和方生像奉养大哥一样奉养他。否则戋戋那个女人跑了,凭他这副半残废样儿,后半生怎么过?
沈舟颐多谢好意,婉言拒绝。
他能自理。尽管得拄两副拐杖,瘸瘸拐拐吃力挪动步子。
由于右眼被熏得厉害,医书他也不能再读了。永安堂为大火烧成焦土,连累周围好几处民宅和铺子破破烂烂。
曾经沈舟颐引以为傲的药材生意破产,他现在孑然一身,雪上加霜欠浑身的债。
贺沈两家最能干的天之骄子,顶梁柱,竟落魄至此。
夜深人静时,邱济楚问他:你还找她吗?
她是谁,不言而喻。
沈舟颐微微仰着头,星芒微闪,落在他伤痕累累的眼底,流下一行清泪。
不找了。
他说。
两辈子了,执念或许真该放下。
他找过戋戋两次,每次寻她回来后,她总是还要再跑,甚至要他的命。
此刻他谙尽心灰意冷滋味,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无论前世或者今生。
他把握不住她的人,也把握不住她的心。她爱晋惕,他强求也没有用。
或许从最开始,他就不该枉顾她的遗愿强迫她,他本应该当个旁观者,好好祝福她和晋惕的。
邱济楚问:她把你害成这样,就算你决定跟她一刀两断,也该把她找回来好好算账。
沈舟颐苦笑,如今他连走路都踉跄,废人一个,能跟谁算账?
火伤感染的厉害程度他心里分明,这几日他身上腐烂的地方越来越痛,俨然感染加剧了。或许他这副残躯撑不了几日就会死,算账还有什么意义呢。
杀我。
她想杀我呀。
他还找她做什么?
他眼圈泛红说:我从前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此番当是报应了。
邱济楚冷言旁观,沈舟颐脸色纸一般苍白,摇摇欲坠的纸鹞,他万念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