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昏暗的路灯和城市中璀璨亮着的霓虹灯潜了进来,给房间缀上了一点朦胧的光亮。
江逾白闭上眼睛,把唯一的光线也阻隔在外。
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只有黑暗才是属于他的,只有在黑暗里,才没人看见他身上那些丑陋又肮脏的泥渍。
不知过了多久,就到他快要沉沉睡去之时,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起初的几声他没应,后来那阵声音没完没了似的,一直响,吵得他脑仁疼。
敲门的人毅力惊人,房门没锁也不直接开门,但又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好像只要他不说话,那人就一直敲,敲到他说话为止。
又过了很久,江逾白终于败下阵来:“什么事?”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点哑。
敲门声在他出声后停了下来,沈南晏的声音响在门外:“你晚上没吃东西。”
“我不饿。”
“她们都走了,现在只有你和我。”
江逾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只是又回了一句:“我不饿。”
“多少吃一点吧,今天中午你也没吃多少。”中午他急着赶去给两个二货开门,随便扒拉两口就走了。
经历了刚才的事,江逾白现在只觉浑身疲惫,毫无胃口。
门外的人没再说话,但江逾白知道他还站在那里。
“我不想吃,你走吧。”他沉沉地说道。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沈南晏走了。
江逾白重新闭上眼睛,重新回到了完全黑暗的环境。
他的脑袋很空,思绪也不再弯弯绕绕,他感到自己现在很平静,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无风无浪,无波无澜,他躺在一片温暖的沼泽里慢慢下沉,周边的暖意缓缓向他蔓延,一点一点裹挟着他的身体。
这样很好,很舒服。
可是这样平静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马上便要完全沉溺其中的时候,他察觉到房间门被人打开,随后房顶的灯也被人打开了。
骤然亮起的灯光刺得他眼皮闭得更紧,反射性地抬手用手臂挡在眼睛上遮住这突如其来的光线。
明明那丝光线只在他抬手前涌入了一刹那,但他却借着那丝光线看清了自己身边即将将他淹没的泥淖,那些混杂着恶臭、污浊、黏腻东西,只差毫厘便会漫过他的嘴唇,涌入他的鼻息,令他沉溺,令他窒息。
混沌之中他感觉有人拉了自己一把,他陡然睁开眼睛拿开手臂,胸口起伏着大幅度地喘起气来。
平复之后,沈南晏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侧过头,看见了沈南晏还抓在他右臂上没放开的手。
沈南晏眉头紧蹙:“你怎么了?”
江逾白动了动,把自己手臂抽了出来:“没事,做了个梦。”
“噩梦?”
“嗯。”
沈南晏直起身子,把书桌上的那碗粥端过来:“起来吃点东西吧。”
江逾白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你熬的?”
“嗯。”
宋白映和徐涧在江逾白上楼后就离开了,离开前徐涧嘱咐沈南晏照顾好江逾白,没有要事的话千万不要再回碧原小区,那里被那人找到了,很不安全。
她还说她跟宋白映因为工作原因还得出差一趟,归期不定。
明明刚刚才发生一团乱麻的事情,她们却很快又好似无事发生一样,留下江逾白一个人在这里,既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任何开导。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沈南晏看着江逾白离开的背影时,动了脚步想要追上去拉住他,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告诉他不要难过。
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跟上去,只是在宋白映和徐涧离开后走进厨房熬了一锅白米粥。
沈南晏瞥了眼手里的粥,对江逾白说:“粥是甜的。”
江逾白听见这话后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撑着床坐起来,对上沈南晏的眼睛,他故意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人的喜好是会变的,”沈南晏说,“你可以从今天开始喜欢。”
冷风透过窗户涌进来,掀得窗帘前后翻飞,摇摇晃晃。须臾,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来势凶猛,夹杂着霹雳雷声。
沈南晏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又拉好窗帘,将那些雨声雷声和风声统统隔绝在外。
做完这些后,他重新回道江逾白身边,他粥递给他:“吃了吧。”
江逾白这次没再拒绝,抬手接了过来。
勺子在碗里转了两圈,江逾白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粥的温度正好,不冷不烫,味道很甜,又不会甜得发腻。
吃了几口后,江逾白问:“沈南晏,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可笑的,因为这么点事就这幅样子。”
沈南晏如实答道:“没有。”
江逾白极轻地笑了一下:“行吧。”
他喝完了粥把碗放到一边,人往房间内的卫生间走去,边走边往后挥手:“你去睡觉吧不用盯着我了,我不会寻短见的,毕竟明天还要练琴呢。”
“练琴?”
江逾白停下来看了他一眼:“音乐节。”
片刻后,沈南晏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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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两章大修过了,看过的宝贝请再看一遍,不然可能会接不上剧情(负罪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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