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暗淡,烛火被风雨吹得明明灭灭。
玄素抬袖轻轻擦去荀馥雅额间的汗,那明艳的容貌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不真切。
从前,每一回做完噩梦,她的小姐总是心事重重,战战兢兢,步步惊心,让她看着心里难受。
小姐从不跟她讲梦境的内容,也不吐露心事,总喜欢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似乎身边的人都需要她来保护那样。
明明是这般娇弱,却总硬撑着让自己坚强,为她们遮风挡雨,却从不知,就因为这样,她们会更心疼她。
玄素低眸,看着她,轻声唤道:“小姐。”
荀馥雅抬头:“嗯?”
四目相对了片刻,那泪痕满面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玄素别过脸去,仿佛忘记了呼吸。
她盼望着小姐能说点什么来,能说说心事,可又怕小姐说出来了,自己无能为力,惹她难过。
最后,她始终没勇气提起,只是低声地说道:“奴婢给您准备沐浴更衣的东西。”
言毕,她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却被拉住了手。
“玄素。”凝着她有些落寞的身影,荀馥雅忍不住喊了一声。
她趴在被褥上,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似的,几乎是贴在玄素耳边,低声叮嘱:“今夜之事,不要让人知晓,尤其是阿娘。”
玄素面色一僵,语气很是无奈:“小姐,你怎么能每回都这样。”
天色太暗了,荀馥雅看不清玄素的面色,只当她心情不善,温声安抚道:“你也不想阿娘担心,不是吗?反正只是个噩梦,没什么好在意的。”
玄素背对着她,仰着头,心想着,自己这辈子,大概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全用在了小姐身上了。
轻叹一声,她从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行吧。”
伺候人沐浴更衣后,她坐到床边,为荀馥雅拢好被褥,轻声道:“天色还早,小姐您再睡会儿吧,奴婢在这守着您,吓跑那些扰你清梦的牛鬼蛇神!”
荀馥雅牵着她的手,心里很是动容:“玄素,你真的很好。”
那些铺天盖地的噩梦卷席而来,吓得她一时之间都无法呼吸了。明明这一世已经改变了所有人的悲剧,可不知为何,突然会做着这些荒唐又似乎遥不可及的梦。
她心里很不安,总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玄素察觉到她的心情极差,像小时候那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摸摸头,万事不愁。”
荀馥雅看着她,满脑子是年幼时她们情同姐妹般的相处,忍不住怀念起来。
她笑着拉了拉玄素的手:“玄素,你到床上来陪我睡吧。”
“这床……”玄素看着她殷切的眼神,眸色诧异万分,“奴婢睡上去不太好吧!”
万一皇上过来留宿,睡哪?
荀馥雅闷声道:“以前我做噩梦,都是你陪我睡的。是不是我当了皇后,你就跟我生分了,不是姐妹了呢。”
玄素见她困得揉了揉眼睛,于心不忍:“好吧。”
管他皇上去死!
她脱了鞋子和外衣,动作利索地躺在荀馥雅的身侧。荀馥雅在被褥下挽着她的胳膊,露出满足的笑意。
那一瞬间,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无忧无虑的时光,相依为命,情同姐妹。
荀馥雅用脚丫碰了一下玄素的脚丫,回忆道:“玄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同吃一碗鱼片粥的事吗?”
“怎会不记得。”玄素的神思一下子被拉到了从前,回忆道,“那时候下着大雨,小姐你下了学,我们没有雨伞回家,就蹲在福伯的店门口,盯着那热腾腾的鱼片粥,不断地咽口水。福伯将卖剩的一碗粥给我们,我们都不想对方没得吃,就干脆你一口我一口地吃。”
荀馥雅侧过脸来看向她,感慨地说道:“玄素,你知道吗?我至今都觉得那碗鱼片粥很香。”
玄素也侧过脸来看向她,也心有感触:“回味无穷啊。”
两人回忆起那碗热粥的味道,不禁嘴馋起来了。
荀馥雅笑着提议道:“玄素,明日让御厨做鱼片粥吧,再做几道你平时爱吃的糕点,香芋蒸糕、马蹄糕?”
玄素也笑道:“也做小姐喜欢吃的桂花糕、千层酥。”
她摸了摸荀馥雅的肚皮,满怀期待地笑道:“不知小太子喜欢吃什么呢?”
荀馥雅虽然有些困意,但强撑着眼皮,笑道:“怎么都说小太子,说不定是一位公主呢。”
玄素收起笑意,耳提命面地强调:“小姐,你还别不信,奴婢觉得,一定是位小太子,跟小姐一样聪明的。”
荀馥雅轻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就做孩子的干娘吧,可好?”
玄素惊讶地瞪着眼:“小姐,奴婢是什么身份,怎能做太子的干娘呢?”
荀馥雅挪过来,靠着玄素,道:“玄素啊,其实我跟皇上商量过了,等香奚公主这事解决,就封你为县主。我不愿你再被人瞧不起了。”
说到后面那句话,两人忽然感伤起来。
玄素心里很感动,眼眶红了起来:“小姐,你怎么能对奴婢这么好呢!”
荀馥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闭眼笑道:“因为你对我也很好啊!”
两人互相偎依在一起,彼此笑意盈盈,同时,忧从中来。
“玄素!”
“小姐!”
静默了片刻后,两人又忍不住异口同声地喊对方。
荀馥雅问她:“你还喜欢江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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