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馥雅愕然一怔,不知是为紫鹃来跟自己说这事感到惊讶,还是为孙媚儿的死亡内情感到惊讶。
怪不得这个案子被先皇判得如此草率,原来是存心护着赵怀淑。
荀馥雅握着杯子的手指指腹微微用力,不知在气什么,只是觉得胸口盈着一口闷气,无处发泄。
她们这些下人向来最会看主子的眼色行事,尤其是她,伺候的是喜欢虐待奴仆的孙媚儿,若没有点眼力劲和能力,只怕早就没命,又怎会呆在孙媚儿身边这么长时间?
察觉到荀馥雅的不悦,她吓得颤颤巍巍。
其实她早就想到,以这位主子和她主子的恶劣关系,这位主子又怎会为死去的孙小姐抱不平呢?
她这般没头没脑地跑过来,只怕是惹了这位主子的不悦。
如此想着,她吓得赶紧跪地,向荀馥雅转达孙媚儿临死前的遗憾:“荀小姐,我家小姐临死前托奴婢告诉你,她很后悔不信你,不听你的话。一直误会你,针对你,对不起!”
紫鹃知晓自己势单力薄,又无证无据的,无法为惨死的小姐讨回公道。
她们这些低微的丫鬟,命薄如纸,命贱如泥,焉能得罪权贵?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怎敢妄想旁人帮小姐讨回公道?
她不敢奢想,只希望能寻个活路,讨口饭吃。
荀馥雅听到这话,心里不是一个滋味。
不论从前有何恩怨,终究是一条人命。孙媚儿是被宠坏了,才会颐指气使,虐待奴仆,可心性还算是善良的,就因对谢昀生出了妄念,被人加以利用,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她盯着手中的玫瑰花纹茶杯,指腹轻轻滑动着,心里有些难受,头又有些疼痛了。
临近岁时,上京城虽然不再下雪,但空气中总带着一种彻骨的寒冷,让人感觉身子很不爽利,肌肤难受得很。
瞧见紫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想来也是孤苦无依,她便让人起身,开口询问:“你以后有何打算?”
紫鹃老实地交代:“王爷打发奴婢过来,是想看看荀姑娘要不要将奴婢留在身边,若不留,奴婢、奴婢就只好离开了。”
说到后面那句,她垂眉揪着袖子,显得十分促局不安。
在静默的等待中,她仿佛在等待着自己的判刑。
荀馥雅见她双腿发抖,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因为寒冷。
孙媚儿一案,紫鹃是知情者,却能活到现在不被谢夫人或者赵怀淑灭口,显然是有人在保护她。
这个人,除了谢昀,不会有其他人。
谢昀是不可能让赵怀淑入罪的,让紫鹃活到现在,而又将人特意赶来,显然是为了让自己听到那些话后心里好受些。
感受到谢昀对自己的用心,她心里有了一股暖意,感觉好受了些。
可紫鹃是个烫手山芋,收留她,肯定会招惹是非的。
她抬眼望去,只见紫鹃面色蜡黄,形容消瘦,衣衫单薄,显然这段时日过得非常糟糕。
在这乱世里面,他们那些权贵为了名利斗得你死我活,底下的人又怎能过得好呢?
如今孙氏夫妇枉死,孙媚儿惨死,只怕洛阳孙家那边容不下紫鹃。紫鹃若是回去,只怕会被活活打死。
她怎能赶走一个孤苦无依,向自己求助的弱女子?
心软了一下,她轻叹一声,走过去将人带进来茶室。
察觉紫鹃手都冻僵了,她将手中的茶杯塞进紫鹃的手里,道:“紫鹃,喝了这杯茶,你以后就是我的丫鬟了,可愿?”
“愿。”
茶室暖和,却不及荀馥雅的话带给她暖。紫鹃感表涕零地接过茶杯。
生怕荀馥雅会反悔似的,她仰头将茶一口喝下去,自然而然地露出安心的笑容。
弟子们已经下课了,玄素与冬梅走过来。荀馥雅告知她们一声,便让她们领人去安置。
暮霭沉沉,天色渐渐昏暗,江骜纯金打造的谢昀铜像摆放在文雅的书院内,显得格格不入,滑稽十足。
荀馥雅命人将铜像清扫一下,用一块水墨画布将其遮挡起来。
铜像被遮挡起来,感觉没那么违和。她便起身回厢房,不料,刚踏出门,便瞧见弟子们成群结队地走来,手里还拿了些礼品。
将近年关,明日开始,弟子们休假,纷纷前来提前跟她拜年送礼,以感谢这一年的教诲。
听到弟子们的感谢,荀馥雅垂眉苦笑,略感愧疚。
自从开了这个平民学院,弟子们总是在风云飘摇中读书,隔三差五被那些贵族子弟找茬,而她却总是不在。若不是师兄师姐们帮忙看顾,只怕这平民书院开不下去了。
幸亏这些平民子弟心志坚定,不怕困难,坚持来听学。
想到这,她深感欣慰,庆幸当初自己鼓起勇气,力排众难,开了这间平民学院。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平民书院能开下去,没有官府的人来找事,除了师兄师姐们的大力支持,更多的是谢昀在为她挡住那些人。
讨个吉利,荀馥雅命丫鬟给了弟子们每人一个护身符香囊。
盛如愿最后一个来向她祝贺。
盛如愿总认为,当初若不是荀馥雅佛照他们家,他们家便不会有今日,兄长也不会当上大理寺少卿,因此对荀馥雅喜欢得不得了。
小姑娘又长了一岁,模样慢慢长开了,加上家境变好,将她养得水灵灵的,一双大眸子显得人特别地精神饱满,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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