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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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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旧游旧游今在否(六)(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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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究竟是笑谁。

    像是有一瞬怎么也不想让她见到自己脸上的神情一般,他猛然偏过头不去看她,脸上神容也骤然扭曲在一起,把虬根百曲辨也辨不清的爱恨都凝结,收也收不住。

    半点不体面,怎能摆在她眼前叫她看清?

    曲不询再怎么洒然不羁,长孙寒也还是有自尊的。

    沈如晚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样滋味,若说勃然大怒也未免过甚,最激烈的爱恨全停留在樱笋年光里,她只是冷,彻骨的冷。

    冷意裹挟着,又只剩下疲倦。

    “我还是那句话。”她说,每个字都冰冷决绝,嘴唇却微微颤抖,“你想要报仇,我随时恭候。”

    曲不询偏着脸没转过去,听见她转身时的细碎声响,却又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过头来,蓦然伸手,一把扯住她,“谁跟你说我是要给长孙寒报仇了?你能不能少几分猜疑,信我哪怕一回?”

    声音就凑在她耳畔,咬牙切齿,像是每个字都在心口碾了一遍又一遍,恨恨地发狠,却又无可奈何。

    沈如晚抿着唇回头看他。

    “我伤过你吗?故意让你陷入过哪次危险吗?我对你有过一星半点的杀意和恶意吗?”曲不询垂下头,和她对视,细细地问她,“沈如晚,你这么机警、这么警惕、这么敏锐,你不信我,为什么连你自己的感觉也不信呢?”

    他抬手,试探性地凑到她鬓边,沈如晚抿着唇,稍稍避了那么一下。

    曲不询一哂。

    他终究还是用力抚了抚她眉眼,唇角勾了一下,没什么笑意。

    “我只怕有一天我就是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你也不肯信。”他低低地说,万般滋味到心头,竟是自嘲一笑,“我这辈子还从没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从前在蓬山人人称羡的大师兄长孙寒没有、在归墟下挣扎了七八年也不甘的长孙寒没有、走出归墟改名换姓决定换一种不羁不驯活法的曲不询也没有。

    可站在她面前,长孙寒和曲不询重叠在一起,折断颈骨也低头。

    “沈如晚,你真的了不起。”他说。

    沈如晚深吸一口气。

    她偏过头,不看他,声音淡淡的,“你可以不低声下气,没有人强迫你。”

    曲不询笑了一声。

    “那怎么行呢?”他说,声音也似回到了从前的漫不经心,懒洋洋地说,“没人强迫我,可我就是乐意啊,你不让我来哄你,我还不乐意呢。”

    沈如晚无言地望着他。

    曲不询伸手,指尖描摹过她细腻肌肤、昳丽眉眼,微微屈起,指节顺着她秀丽笔挺的鼻梁划到鼻尖,声音低低的,“你知道我在临邬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沈如晚没什么情绪地望着他,只是挑了挑眉。

    曲不询眼瞳幽邃深晦。

    “我在想,她为什么一直凝着眉眼,疲倦又漫不经心,谁也看不进眼?我就站在这儿,她为什么不能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呢?”他摩挲她细腻脸颊,声音低沉浑凝,比什么都笃定,“那时候我就在想,早晚有一天,我要她满心满眼里都是我。”

    满腔戾气和仇怨,都消解在那一眼里。

    又是她,又是那一瞥。

    三次一见钟情,一次至死方休。

    谁能放下?

    他要她从身到心、每一寸肌肤和每一次心跳都永远属于他。

    一定要,必须要。

    为此,即使打断浑身根骨,把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放上天平,他也顾不得。

    沈如晚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着他,像在望着什么见所未见的怪物。

    “你想得很美。”她像是语塞词穷,半晌才憋出下半句,“那你就想想吧。”

    她说着,匆匆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像是焦灼不想被什么怪物追上一般。

    曲不询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看她背影匆匆,难得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半晌,摇了摇头,笑了一声。

    可过了一会儿,他又幽幽一叹,轻叹声在走廊里悠悠散开,正如惆怅心绪也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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