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赵泽瑜”知道周征在想什么必定要说?他多余, 便是韫儿怪他也是他应当受的,旭儿因他而死,他又有什么好可怜的?
当然, 事实证明也是周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找到赵苓韫告诉她这消息之后, 她的屋中一夜烛火未息。
第二日, 她眼周有些红肿,想来是悲戚落泪, 问他的第一句话竟是:“父王他情况如何?”
周征有些惊讶, 问及她是否当真不怨“赵泽瑜”时, 她道:“若是我在场,选择必定同阿弟一样。我了解父王,此刻他才是最难过得那个,我已?经没?了旭儿, 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再失去父王了。”
按照周征原本的打算, 若是这位秦王遗孤责怪“赵泽瑜”,便先将他已?中噬骨这件事告诉她。
但?凡她对“赵泽瑜”还有一丝感?情,起码在“赵泽瑜”的最后这点?岁月中不要去迁怒他。别?看这人一副掀翻五湖四海、执掌天下风云的气势,现在也不过是一盏碎痕千万的琉璃灯, 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说?他是怜悯也好, 是同情也罢, 当初他看着“赵泽瑜”, 总觉得你?我本是同类人,凭什么你?虽是几番沉浮,却终究站在地面之上,不肯与我同坠泥潭。
可事到如今, 他发觉自己似乎却也并非是当真想要将这人拖入地狱同自己一般。“赵泽瑜”说?得没?错,他是孤独,是嫉妒,却不想连这世上最后一个知己都没?了。
他心念电转,赵苓韫既然是这般态度,那么噬骨一事要不要告诉她还是由“赵泽瑜”自己来决定吧。他直觉“赵泽瑜”此人宁愿轰轰烈烈而死,却不愿接受别?人的同情怜悯。
赵苓韫在外这么久,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儿家了,她快马加鞭和周征一同不过是三日便赶到了定北军驻地。
赵旭的尸身?保存得很好,以至于赵苓韫走进去时都有一瞬恍神。
旭儿同父母长得太像,迫不得已?一直待在边关,哪怕皇帝想起他“赵泽瑜”也会以各种方式推辞,是以他一直没?有回过京城。
赵苓韫也只能与其书信往来,直到她之前为?躲避定下婚约入江湖才来看过赵旭。
纵然多年?不见?,可书信相交,又血脉相连,观念相通,二人姐弟之情丝毫没?有因为?十多年?未见?而淡漠,不过短短数日便消弭了那些因分隔两地带来的隔阂。
因着到底是军营重地,赵苓韫只停留了数日便离开了,那时她道:“待有一日拨云见?日,你?我姐弟相处之日尚且良多。”
却不想,再见?面,已?是天人永隔。
少年?人对于无常变故总是不相信的,纵使赵苓韫在幼时已?然经历过秦王府的覆灭,可那时毕竟有“赵泽瑜”替她几乎挡下了一切流言蜚语,又替她撑起了一个安稳的家。
直到现在,她当真见?到了弟弟的尸体?,才发现原来世事无常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到这时,那些在路上一直因着一线希望而不曾外放的情绪才一股脑涌上了心头。
她忽而万蚁噬心一样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周征和“赵泽瑜”在屋子外听得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周征道:“你?不进去吗?她现在应当需要你?。”
“赵泽瑜”手指伸出,似乎想拉开门?,可还是放了下去,摇了摇头:“现在韫儿应当不会想见?到我。”
周征倒也不再多问,他对秦王的一对儿女也没?什么关注,将她接来已?是为?了“赵泽瑜”破格了。
“那行,你?此次回朝打算为?何,何时动手?”
“我本来打算攻下北燕之后便南下入京城动手,但?现在需得变动一番。”
“我攻下了北燕,此等赫然功绩皇帝必定忌惮我的声望,不过旭儿过世,我回京后会意志消沉,足够陛下打消戒备了。”
“如若不出意外,我消沉期间,赵泽恒会再度生事,不过就算无事我也会让他生事,陛下会更加厌恶他。正巧我已?是亲王,攻下北燕陛下必得赏赐,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太子之位。”
“我在南祁布置大抵需要一年?,一年?后我会夺下南祁帝位,向大启开战。”周征接道:“而你?封太子,对大启有更大把握。”
“赵泽瑜”点?头:“你?开战前告知于我,我会发出太子手令将南境守兵调走,将南境城防图交给你?,望你?尽量少杀守兵百姓。”
周征觑了他一眼:“我还当何事,这些将来都是我治下之人,我又不是杀人魔,没?事闲得杀人玩吗?”
“东海前任将领之前被我收拾了,现在这个我有过几面之缘,能力?心性中庸,出了自己辖区的事他不会管。”
周征默了下,这时候是当真确认这人本来真的是给造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这对大启四境驻军了如指掌的。
其实照现在这个趋势,当初“赵泽瑜”计划时也能推演出即使皇帝对他有些忌惮,但?这太子之位最终也会是他的,他只消等上个一段时间,便可名正言顺地成为?储君,进而成为?皇帝。
可他偏是一身?反骨,绝不肯按照皇帝的意思来,必得要自己抢过来,根本不管自己在史?书上声名如何,只要一个随心所?欲,要一个顺心遂意,要一个因果有报。不愧是他周征看重的人,这份气魄,这份睚眦必报的劲头,就是爽快。
周征道:“那么你?们京城的禁卫军还有现在这里的定北军呢?”
“赵泽瑜”道:“禁卫军我特意没?有多加整治,如今其中仍有几乎半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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