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于这种斑蝥虫蛊。”谢阮描述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冰冷的气息,“那些人离开了东都后,严格按凤九说的,从此不涉足他的区域,凤九当时没再为难这些人,可是……他后来却把这些人的去向,一一告知了死者家属。”
李凌云睁大了眼。
谢阮继续道:“可想而知,那些人最后的结果会怎样!就在她们离开后不久,河南道内,就发生了好几桩仇杀案……”
“他为何要这么做?”李凌云忍不住问道。
谢阮叹息道:“因为凤九的家人,便是在宴席中被人下毒致死的,你说他是为什么?”
说到这儿,谢阮看了一眼明珪。后者面色发沉地道:“所以我才说,他对我们下毒这件事,在他看来绝不可能只是一件小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对我们用的,是他最讨厌的手段,给的解释或许有些是真的,但绝非仅此而已。也就是说,他有意对我们隐瞒,若非大郎逼问,他还不承认他用过阿芙蓉膏。所以我也觉得,在查阿芙蓉膏这件事上,他可能不会跟我们道出全部实情。”
李凌云回过神来,有些烦恼地道:“竟然是这样,那看来只能另辟蹊径了。”
“还有别的办法?”谢阮好奇地问。
“当然有,死者体内不是有石淋吗?石淋一般与水源有关。这些在我们祖传下来的封诊秘要中都有记载,回去翻查一下,河南道内有哪些区域百姓容易发作此症,自然就有了头绪。如果凶手那头没有线索,我们便从死者这头着手。”
李凌云颇为自信地握拳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阿耶说,除非不犯案,否则案子就一定会有破绽,也就有突破的可能。”
一切正如明珪所推测的,整整过去了两日,凤九那边,仍无任何阿芙蓉的消息传来,反倒是他们要的人手,第二天一大早便已等在狩案司门口了。
那中年男子面相憨厚,自称名叫何权,说是对河南道地理极为熟悉,按凤九的意思到这儿任三人差遣。
他还顺道带来了关于烤骆驼的消息:在洛阳附近,有四五个镇子都在过胡人的天神节,案发前日,正好有人在这几处烤制整峰小骆驼。
凤九的人调查之后得知,在天神节上,胡人要载歌载舞,吃烤肉,喝葡萄美酒,并以分食烤骆驼作为节日重头戏,因此骆驼烤熟必然是在夕阳下山之时。为了送别天神,要进献烤骆驼作为贡物,这样一来,天神才会让天火来年再度升起。所以死者吃烤骆驼的时间,应该是在他被发现的前一天下午。这样算来,到死者被发现时,距离凶手的作案时间还未超过十二个时辰。
消息带到后,何权就留在院中等候差遣。他跟阿奴和六娘一起暂住在院落东面小屋里。那何权也不挑剔,由于此人能言善道,很快就跟六娘等人相熟起来。
因为不受大理寺待见,狩案司所在之处也与大理寺划清界限,否则岂不是天天找白眼吃?负责处理此事的明珪,显然没有谢阮那样与徐天斗气的雅兴,所以甚至没选官署集中的东城,反而在市井之间择了一处小院,作为狩案司办理事务之所。
这座小院本是宫里外购物品的存货之处,现下就成了狩案司的“官衙”,一行人也总算有了可以安顿的办公之所。
此时,半新不旧的狩案司小院内,明珪、谢阮与李凌云三人各自坐在绳床上饮茶。
吃着六娘送来的酸酪,李凌云伸手指点面前铺开的帛卷地图。“我在家中翻阅了自前隋以来,河南道内关于石淋症的记录,圈里这五六处都在河南道范围内,是石淋病高发之所。我们封诊道早就知道,饮水可致石淋病,所以连带病人饮用之水的水源也都一气标注在上面了。”
“这么说来,本案死者应该也居住在这其中一处了?”明珪细细品着加了盐巴的茶汤,轻声说道。
“嗯,但是你们看,这两处上面已经修建了城池,水源直接打在城中。而我们当下要找的死者极可能是一个修行术士,这种人极少住在城中,所以这两处不符,可以排除。”李凌云手持炭条,在其中两个点上画上大叉。
“而余下几处,只需调查水源附近是否建有修行道观,再核对道观中最近有没有无端失踪的术士,应该就能查明死者的身份了。”
明珪有些奇怪。“我怎么记得大郎上次跟子婴说,或许死者不是术士?你说推测只能指引查案,不能当证据用的。”
“没错!然而是术士的可能性大,所以先查,要真没线索,再想其他也不迟。”李凌云道,“不是每次都有足够人手可用,所以封诊道的规矩是先按最可能的来,要是毫无结果,再换想法,如此一来,也能节约人力物力。”
说到这儿,李凌云放下手中的瓷碗,皱眉道:“没想到凤九对那阿芙蓉的线索,是真不想好好查下去。”
“他或许只是不想解释,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对你们用药。”谢阮拿起玉石一样的奶酥点心啃了一口,边咀嚼边不以为意地道,“无须在意,凤九受身份所限,无论怎样都不能违背天后,毕竟他早就付出过代价,也知道那样做,后果是他承担不起的。”
“代价?”李凌云重复了一遍,“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听你这样说,他还得罪过天后?”
“唉,其中内情你无须知道。”提起此事,谢阮失去了吃食的兴致,把剩下的半块点心扔掉,又招手叫一旁的子婴过来,把剩下的点心都给了他,这才继续道,“凤九或许有一些小脾气,却不是真的不知轻重,你们让他缓一缓,我相信阿芙蓉的事,他迟早也得给你们一个交代。”
“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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