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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封诊录(全两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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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血染胭脂古林鬼火(第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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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们封诊道的‘幽微镜’,体积细小的幽微之物,通过此镜看去,就会显得巨大无比,用它来查看细小痕迹最可靠不过。”李凌云皱眉道,“牙垢中有红、灰碎屑,这种牙垢通常出现在服食各种丹药的人口中,成分多为朱砂、铅之类的,它们都是炼丹常用的东西……”

    “习武又服丹,莫非死者又是个术士?”明珪微微一震。却听李凌云否定道:“达官贵人或修道之人都会服丹,眼下还确定不了死者到底是哪一种。”

    李凌云回身抓起死者的双手,看看手腕处,道:“他的手腕骨骼上,被钉入了两根拇指粗细的铁钉。”他又看了看死者小腿。“小腿骨骼上,也被钉入了这种钉子……”

    李凌云向司徒仵作问道:“已验过尸首,钉子为什么还留在死者身上?”

    “这是怕丢了,故意塞回去的。”司徒仵作回答道,“你不必用钳子,拿手就能取出来。”

    李凌云果真徒手将其拔掉,他把拇指粗细的钉子并排放到一起。“没有钉帽,倒像是四根圆柱形的铁棍被截成四份后直接打磨而成的,而且四根钉子一样长。”

    他又拿出那黄铜长筒镜,将钉子一根根仔细看过。“钉子前端的打磨用料和手法痕迹极为相似,一般人无力将这么粗的铁棍截成四等份,需要用专门的工具才能完成,这四根钉子,应该是凶手在某个铁匠铺定做的。”

    “既然作案地就在东都郊外,钉子又是特制的,那么工具没必要从远处带来。铁匠铺多半就在东都城里,这件事可以交给凤九郎去查。”

    谢阮快人快语,等李凌云用封诊尺测过钉子的长短粗细,她便请司徒仵作把她放出了殓房,说是要托话给凤九,让他尽快查出那铁匠铺的底细。

    谢阮没了人影,李凌云手上却不停,他扒开了放在封诊罐中的腐败内脏,并一一用水晶镜看过,接着又转头在那剖开的胸腹中查探起来。

    明珪在旁边看着李凌云的操作。李凌云有些男生女相,再加上他专心致志做事时脸上露出的那种淡漠的神情,看起来很有寺庙中观音造像的美感;可他的双手偏偏插在腐败的尸首的胸腔里,不断地摸索,这幅画面,又让明珪联想起了封诊屏上的那幅地狱变相绘卷。

    李凌云摸了半天,总算从胸腔中艰难地扒拉出一些已霉变的食物残渣,他又拿到灯下用水晶镜看过,奇怪地道:“是葡萄籽,而且有许多,只是发霉了粘在一起……”

    “新鲜葡萄非常罕见,都是从西域传过来的,普通人家很难吃到,死者吃了这么多葡萄,看来他还是个有钱人?”李凌云道。

    “新鲜葡萄百姓自然不容易吃到,但真想要弄到手也不会太难,通常来说,葡萄在宴会、酒席、青楼等地均可寻觅,近年来种得多了,在大街上也有售卖的,不过百姓那点银钱,要吃得起这个,还是很不易的。”

    “原来如此,可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吃的,却也不得而知。”李凌云低头看死者双手,口中喃喃道,“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此人手中肯定不缺银钱……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从手上或许能察觉端倪。”

    李凌云捏住死者双手看了看。“指甲很长,不劳心干活的人才会有这么长的指甲……咦?指甲缝隙中有许多红色膏泥?”

    他弯下腰,从封诊箱中又取出一根铜棒,这根和此前那根取牙垢的极为相似,但前端被打造成了扁扁的小薄片。

    李凌云用此物将指甲缝里的膏泥挑出,又拿到那幽微镜下观察,看清为何物后,他把膏泥拿出来捻了捻,并放在鼻端嗅了嗅,这才道:“嗯……是女人用的胭脂和香膏。”

    “香膏?香膏的话,良家女子却不常用。”明珪刚要凑过去,便听见身后赶回来的谢阮问:“嗯?什么良家女子?”

    “李大郎说死者指甲中有胭脂和香膏,我告诉他,香膏良家女子平日用得少。”明珪解释了一句。

    谢阮点点头。“不错,胭脂是女子常用来染面的,但用香膏的人却不多。通常胭脂里本就要用到花卉,自带一股香气;香膏虽香,却过于俗丽了,只是胜在香味比胭脂水粉要持久,所以一些教坊歌妓之流,因需要时不时外出为客人演奏,倒经常会用。”

    “……死者被害前吃过许多葡萄,现在已在指甲中发现胭脂和香膏,”李凌云道,“我怀疑他在被害前,可能近过女色。”

    “何以见得?”谢阮问道。

    “如此大量的胭脂香膏被刮入指甲内,可不是简单接触一下,摸摸女子的脸,就能留下的。可见死者在被害之前,只怕是与某位女子在床上翻云覆雨了一段时间,唯有这样才能留下此物。”

    “就算推测出他经历过这些风月之事,对查案又有何用处?”谢阮抱臂,“又不能查出凶手到底是谁。”

    “封诊查案,从来不问痕迹类型、线索大小,无论有用无用都要记录。”李凌云回答道,“凶手行凶,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然而所有的痕迹线索中,可能只有极小一部分直接与凶手相关。记录越充足,便越有可能推衍出与凶手直接相关的那些线索。许多案子,破获之后才会明白,之前看似无关的痕迹其实大有用处。封诊道收集痕迹线索,就像收集豹皮的斑纹,集得越多,越容易拼出整张皮子来,到那时,那豹子便无所遁形了,而案子也一样,真相会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

    谢阮觉得“痕迹豹纹说”颇有道理,便点头道:“那大郎你又推出了什么线索呢?”

    李凌云闻言,看向明珪。“那就要问子璋了,妓女和恩客会在什么地点交欢,你能不能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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