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长长的地下甬道,甬道尽头有一扇黑色的大门。来到那扇门前,李凌云抬手推开了它。
门内是个内外两进的房间,外间是书房,里间是卧房,书房内置有文房四宝,装饰清雅,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男子居所。房间内没有点灯,摆着几颗萤石磨制成的夜明珠,静静地散发着荧荧绿光。
李凌云瞥了一眼桌面,见桌上堆积着古竹简,镇纸压着一沓金银花宣纸。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走进卧房,对床上的人说道:“凌雨,杜公可曾跟你提过阿耶的事情?”
床上,那个叫作凌雨的青年男子抬手打起了床帘,露出来的脸跟李凌云一模一样。
“杜公没提过,但姨母说过,在阿耶死于祠堂之后,是杜公来封诊的,家里祠堂也被贴了封条,有什么线索都要问他才清楚。”
“天后既然要我破明崇俨案,案件告破之前,她就不会把封存的案卷交给我。就算我现在去问杜公,他也不敢擅自告诉我案中细节。”
“那么,阿兄你怎么打算?”散着发的李凌雨面露担忧。
“破案。”李凌云道,“破了此案,自然能顺理成章地查阿耶的事,目前看来也别无他法。”
“可你不是说,那明子璋有故意骗你的嫌疑吗?”李凌雨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他虽然是刻意隐瞒,但后来解释时倒没有说谎,毕竟他父亲的案子与当朝太子相关,他不得不态度慎重些……对了,你饱读诗书,可听说过太子李贤吗?他是怎样的人?”
“阿兄真是的,这些书上不会说,倒是阿耶同我提过一些,毕竟他亲近天后,日常行走宫中,对太子也多少听过点。”
“阿耶把这些告诉你,却没有跟我说?”李凌云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阿兄忘了,你自小对人情感知迟钝,阿耶说你只要练好封诊的本事就行。你一心一意继承阿耶在封诊道上的造诣就好,至于我,白天出门都不行,见血还头晕目眩,没办法学习封诊技艺,阿耶认为我们兄弟正好互相弥补,关于这些世情,他便跟我多提了两句,说是往后让我替你参详。”
“原来如此,是我让阿耶和你操心了。”李凌云歉意地点点头。
“自家兄弟,何必说这些?”李凌雨拍了拍兄长温暖的手背。
“天皇和天后一共养育了四个儿子,其中先太子李弘性格温厚善良,且颇为精干,是大唐名副其实的太子,可惜的是,他跟我一样,自小身体不好,前几年更是肺疾加重,突然薨逝。现在的东宫太子是李贤,他十分聪明博学,天后却不喜欢这个儿子。”
“天后不喜欢太子?”李凌云疑惑道,“这个李贤,难道不是天后所生?”
李凌雨微微一笑。“我大唐的这位天后,不但代表陛下前往泰山封禅,还提出了十二条谏言,其中一条就是,父亲在世而母亲去世的话,子女得为母亲服丧三年,与父亲死时一样。”
李凌云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明白……这件事和太子有什么关联?”
“天后是想让大唐的女子和男子平起平坐,”李凌雨在床上动了动,选个舒服的姿势靠上床头,“自天皇风疾发作以来,天后代他处理朝政,并逐渐开始掌握权柄。说实话,现在天后的权威和陛下也没什么区别了。先太子李弘体弱多病,天后对这个儿子心怀怜悯,比较能包容疼爱;可太子李贤是个身体强壮且野心勃勃的青年,自然而然,他就有跟天后争权的可能,所以不得天后喜爱。”
李凌云微微颔首。“经你这样解释,我好像懂了一些……”
“明子璋的父亲明崇俨是在天皇、天后面前得宠的术士,他说太子‘不堪承继大位’,太子得知后必定心生记恨。但到底是不是太子命人杀害的他,却也没有实证,至今外面的人都说明崇俨死于盗贼之手。”
“可是明子璋说,为查清凶手是谁,金吾卫、刑部、大理寺全部出动,都没有抓到那个盗贼。”
“所以,那个杀人的盗贼,当真存在吗?”李凌雨的手指在床边很有节奏地轻敲起来,“又或者,是他们根本不敢查下去,所以用盗贼杀人之说敷衍了事呢?”
“要是这样,那有两个可能:第一,他们查到了线索,但是线索与太子有关,所以他们不敢继续查;第二,他们认为此案就是太子做的,所以根本没有仔细查,想要得过且过,不得罪太子。”李凌云顺着李凌雨的思路,迅速推测出两个可能。
李凌云又道:“但是,天后不会允许他们这样敷衍过去,所以才找了阿耶这个自己人出手。这时情况出现了变化。阿耶的本事我最清楚,一旦有了他这个封诊道首领办案,除非真凶没留任何痕迹,否则一定会被抓获。”
李凌雨听了李凌云的话,无声地眯起眼睛。
“然后,阿耶就在我们自家的祠堂里被人用弩箭杀死,”李凌云垂下眼帘,掩去眼中冰寒,“显然这是有人不希望阿耶继续追查此案,才会除掉他。”
“阿兄,要是真如你所推测,你查这起案子,恐怕也会有危险。”李凌雨有些担忧,“或许,这就是明子璋不愿意告诉你的缘故。你涉入此案越深,那杀害阿耶而阻止他查案的人,就越可能将弩箭也指向你。看来,这个明子璋心中倒是对你存着善念,不像唯利是图之徒。”
“这也解决了我的一个疑惑,之前我没弄明白为什么是谢三娘亲自来牢中提我。当时我觉得,就算宫里要用我,也不至于让天后的亲信来找我。现在想想,她武功极高,天后应该是为防有人暗害,才会把她安插在我身边。这样一来可以威慑暗中想对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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