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得石淋病的水,那么就可以推断出,死者大概生活在哪里了?”
“不错,我正是此意。”李凌云点头道,“相关疾病在我封诊道内也有记载,我们剖检尸首时会特别注意患有石淋病的人居住在什么地域,这些地域内的水流又是哪一种水质。”
“又是记录在你们那个封诊秘要里,是吗?”谢阮微微失落,“那只能等你回家才能查看了。”
“查起来很快的,”李凌云看着面前的尸首,“先把尸首验完再说,反正这里是京郊,回东都也不远。”
谢阮闻言点头道:“说得也是。”
“其实就在刚才,我又有些发现,”李凌云手指豁开的死者腹部,“方才我切下尿脬时,发现他内脏色泽过于艳丽了。”
李凌云像往常一样把尸首胸骨撑开,露出热腾腾的内脏,他将手探进死者胸腔,托起心脏。
“颜色不对,哪怕是活人的心脏也不该如此鲜红,”李凌云用柳叶刀小心切开心脏,心脏内的血液立即溢出,颜色果然格外鲜艳,“和我想的一样,死者在被烧烤时还活着,他是吸入了石炭燃烧时冒出的毒烟才陷入昏迷之中的,以致被星火灼烤到死,也没有四肢挛缩。这种石炭毒烟会使血液无法正常在体内流转,导致中毒者在极短的时间内昏迷,而烟毒与血液结合,就会变成这种艳红色,可见死者昏迷后,尚未感到灼烤之痛就已窒息而死。”
李凌云又看看死者的手脚,皱眉道:“除了皮肤被灼烧后裂开外,没有发现遭捆绑的勒痕。也就是说,死者被凶手送入炉膛中时,手脚虽然自由,但已无法反抗。”
说完他伸头到炉膛中看看顶部,摇头道:“因长期焚烧尸体,天长日久,焚尸炉中必然会生出一层炭灰,这层炭灰会牢固地覆盖在炉膛顶部,如果有人碰触,必然要留下痕迹。但这座炉内的炭灰却完整无缺,这也说明,死者在被推进焚尸炉后,并没做任何反抗。”
谢阮沉吟道:“看来,他也被凶手下了迷药。”
“没错,只是……凶手这次用的刀,似乎随便了一点。”
对李凌云提出的疑点,谢阮却有解释:“如果刀不是用来砍头的,而是用来砍门和铁链的,倒也不奇怪。正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谁会舍得用好刀做这种事情?”
李凌云听完颇为赞同,便开始进一步检查死者的其他脏腑。
在小心摘下肝、肺、肾等仔细观察,并依次放进封诊罐后,李凌云终于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除了石炭毒导致的异常鲜艳的颜色,这几种脏器形态看起来与常人并无不同……”
说罢,他的目光又投向死者腹中的胃囊。“嗯?好鼓……他在死前一定吃了不少东西。”
李凌云小心切下胃囊,转身放在铜盘上称重记录,然后小心地切开。
大团食糜被他从胃囊中取出,在小心分离后,李凌云道:“食糜多为肉类,肉质很粗,纹理清晰,筋络较多,看起来不是羊肉。”说着他抠出一点在鼻前嗅了嗅,接着又用手捻了一下。“是烤肉的味道。里面添加了许多孜然和胡椒,他吃的是烤骆驼。”
“烤骆驼?就算在宫中也不是日常吃的。以大唐百姓平日的饮食习惯看,肉食以羊肉、鹿肉和鸡鸭鱼肉为主,会吃骆驼肉的多是胡人,而且他们也不经常吃,骆驼原本就是从西域运送而来的,数量不多,要吃骆驼的话,也得遇到节日。”谢阮抬起灵动的双眼,“算来,死者刚遇害不久,而东都之内烤骆驼的也不多见,打探这种市井消息凤九最为擅长,回去问他,一定有答案。”
明珪也道:“凶手每次作案都在食物中下迷药,如果知道这附近有谁烤了骆驼,那么说不定能摸到点凶手的行踪。”
子婴本来在一旁听得目眩神迷,此时他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情紧张地问道:“老师,我记得你们曾说过,凶手总是对术士下手。那这名死者会不会也是一位术士?”
“这个……”李凌云想了想,“死者患的石淋病,通常跟其饮用之水的水源有关。类似的水源一般都隐在山间,且品尝起来有某些特别的滋味,会被饮用者误认为是甘泉,实则其味道却来自某种地底矿脉。若是这样,死者大有可能居住在山上。而修道的术士也多会选择在山间修行,如此看来,死者也许真是术士。”
“不过……”李凌云又道,“咱们封诊道讲究的是实证,推测仅是辅助,所以也不能太过武断地去推测,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结合诸多线索进一步探查,这样结果才能更准确。”
子婴自然又一次心服口服,徐天看了全程,也捻着胡须微微点头赞同。但李凌云却不怎么满意的样子,反而皱眉走出了封诊屏,边走边道:“尸首表面全都烤焦了,皮肉离脱,用剖尸之法看来也只能查到眼下这样了。”
谢阮摘了口鼻罩,在一旁毫无形象地笑道:“烤成这个样子,还能取到这么多线索。大郎你居然还觉得不够?若换成大理寺的人来,那岂不是什么都查不到?”
谢阮句句针对徐天,听得徐少卿脸色比锅底还要黑。但眼下大理寺确实表现得不太好,他也不能反驳,只得对谢阮拱手道:“既然谢将军如此嫌弃,此案就仰仗各位,我大理寺此番就在一旁乐见其成如何?”
谢阮灿烂一笑。“很好,尔等作壁上观即可。且等某回去问过凤九,再让大郎查阅封诊秘要,应该就能确定死者居于何处了,要你们大理寺也只是累赘。”
二人本就不是一个派系,徐天被谢阮再三顶撞,此时怎么还按得住性子?他冷哼一声,拂袖走到外间,叫了几个大理寺的吏员过来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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