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宋云儿不愿为奴呢?”李凌云问。
上官婉儿淡淡道:“那就按大唐律处置王虎,也就是说,他死定了。”
听到这里,谢阮咬牙道:“良人与奴婢间的差别本就是天堑,王虎既然肯为了宋云儿舍命,他怎么会愿意看到心爱的女人因自己的罪过变成一个低贱的奴婢?”
“罪就是罪,王虎的情形各位最清楚。他能保住一条命,还不必被流放荒野,已是天后的恩典了。”上官婉儿不动声色地说完,对众人微微一礼,就此告退。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谢阮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两手一摊。“你们可别怪我,我可是好话说尽,也就这样了。”
李凌云皱眉看向明珪,想听听这位善解人意的友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有机会逃脱一死也不错。”见他看过来,明珪面带歉意,“我方才也极力劝说过了,只是天后心意已决,不可更改。”
明珪说完这句,殿内气氛微微凝重,三人对这个结果都不甚满意,但也都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李凌云打破僵局。“如果宋云儿做了奴婢,他们二人是不是就可以婚配了?”
李凌云的话让谢阮费解,她问:“大郎怎么突然说这个?”
“做奴婢,身份当然低贱无比,但以他们二人的情况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李凌云快速道,“你们有没有注意,方才上官才人说的,是宋云儿可以和王虎一样被收为官奴。那王虎杀了自己的主人,就算逃脱一死,恐怕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敢用这样胆大包天的奴婢,所以……”
经他提示,谢阮回过味来。“哦——如果宋云儿愿意为了王虎为奴,那么他们就同属官府的奴婢,可以自由婚配,不再有身份地位上的隔阂……”
“不仅如此,”明珪接过话去,“大家都知道王虎不必一死,是因为天后的旨意,将来就算他们做官奴,也不会有人敢轻易给他们二人脸色看……说不定,这真是最好的办法了。”
“咱们这么想,难免有些故意为了自己好过的意思。”谢阮叹道,“要是这世上本没有色等之分就好了……从一开始宋云儿就能嫁给王虎,不就没有后面这些悲剧了吗?”
说到这儿,谢阮向李凌云苦笑。“都像大郎你们封诊道那样,把世上人只分为死人和活人,恐怕就天下太平了。”
“胡思乱想。”李凌云否定道,“善者始终为善,而恶者终究为恶。那个走上邪路的术士赵日初就算不娶宋云儿,迟早也会娶张云儿、赵云儿,他不是都已经害死过一个娘子了?可见色等虽然有不公之处,人作恶的原因却未必与之直接有关。”
“说得也是……可我们就没有办法阻止这种人作案了吗?”谢阮眉头紧锁,“如何从人群中揪出这种恶人?”
“他们终究会被人看见他们所作的恶,所以,只要抓住他们就好。”
明珪站在李凌云身边,看着后者攥紧的拳头,唇边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抓得住的话,当然要抓。”
“嗯!”谢阮眉头舒展,重重地点了点头。
东都太常寺药园里绿草如茵,炎热的太阳还没有落下,四处种植的草药被晒出一股清新的植物香气。
李凌云的丑花马和明珪矫健的黑马已互相熟悉,两匹马肩并肩缓缓走在通往李氏宅邸的小路上,马上的两个男人不时交谈着什么。
“明日还是要去大理寺一次,总要意思意思,见一见主官徐天。不过狩案司的办案之所,并不会选在大理寺内,天后让我择一个地方来安置,我就选了宁人坊。”明珪瞥着脸被晒红的李凌云道,“宁人坊安静,此坊地界大多被龙兴寺所占,旁边住的都是烧瓦片刻佛像的人家,不会太过喧闹。”
“你选就好,我对这些也不清楚……”李凌云伸手挥了一下,从头上打走两只嗡嗡不已的蜂子,这个举动却惹恼了其中一只,这只蜂子在他手背上蜇了一下。
他连忙放手,揪起蜇口周边的皮肤,小心捏出刺针,挤出一些血水。处理完毕后,李凌云却轻声道:“那蜂子死定了。”
“哦?”明珪伸头去看。
“蜂子蜇人用的是尾针,顺势拔出的还有自己的肠脏,当然活不了。”李凌云把刺针托在掌心看了看,摇头翻手扔在地上。明珪看见李凌云的手背已有一团明显的红肿。
“……既然伤人,终究会自害。”明珪淡声道,“作为世俗之物来说,这倒是也公平。”
“是我先伸手去打它的。”李凌云看向明珪,“既然活着,就是一条小小的性命。”
“所以我才一直说,大郎你就是个多情人。”明珪眯眼,温和地笑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绢布小包裹递给李凌云,“说好的香囊,可以安神,用你们封诊道的油绢包裹保存,不漏气的话能用很长一段时日。”
李凌云想起之前自己生病时,明珪的确曾说要送他几个安神香囊,他打开看看,发现里面有许多不同花色的香囊。“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用得了?”
“你不是说,家中二郎因病不能见天日吗?”明珪手指坊中茂盛生长的草药,“树木花草都需要阳光才能长好,你家二郎闷着不出门,只怕心情不会太妙,这东西的配方不错,气味芬芳,应该能缓解心中忧郁。”
李凌云道了声谢。明珪笑起来。“谢什么?是你说二郎要见我,我总要带点礼物给他。”
“好像也对,不过凌雨早就想见你了。他说我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要看看你。”李凌云想起两人一起回来的原因,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你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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