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兴奋之意,口中喃喃道:“厉害,竟然能从一堆白骨里,看出死人的年岁来。”
明珪微微一笑,回头看时,李凌云的手已摸在男子的胸部骨骼上。只见他拾起几块肋骨和脊骨,接着又看看颈骨和碎裂的头骨。“这些骨骼发黑,捏之破碎,是极高温度导致的炭痕,说明之前这些部位曾经遭受过高温炙烤。”
李凌云用手从尸首的胸腹内取出双拳大小,形状极不规则的银灰色块状物,放在眼前看看。接着他招呼阿奴拿来盘子,又让阿奴从封诊箱中取出幽微镜,并用刀从块状物上削下一些放到镜下。
“这是锡块……”李凌云一面看,一面疑惑地道,“而且是极纯的锡,它绝不是从锡制品上熔化的,依我看应该是将纯锡锭直接熔化后得到的。”
“锡?这东西怎么会跑进人的体内?”明珪问,“是不是有人事后放进去的?”
“不是,是熔化之后灌入的,”李凌云道,“这锡块中混有一些炭黑之物,是未完全燃为灰烬的器官,一些是食管,还有一些是胃囊里的面膜……”
李凌云从幽微镜前抬起头,即便是对情感迟钝如他,也面露不忍。“凶手是在死者还活着的时候,将滚烫的熔锡倒入了他的口中。”
“谁……谁会用这种方式杀人?”那小道童子婴毛骨悚然,抱着自己的臂膀,颤着嗓子问。
“宫中会用这个法子杀人。”谢阮沉声道,“宫中女子便是陛下的人,除非放出宫去,否则不允许与男子之间发生感情。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管住的,这种法子,一般宫里用在掖廷,悄无声息地将那些偷情怀孕的宫人灭口,向她们口中灌滚烫的锡,她们口舌喉咙焦烂,自然不可能再发出声音。只是这死者分明是个男子,凶手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法杀人?”
“真是十足奇怪,”李凌云道,“锡不常见,锡锭更是官府才有的东西,杀人用这个法子,消耗如此之大……凶手做法如此怪异,与之前的案子极为相似,看来这一次,他又做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说完,李凌云回到棺前,拿起死者双脚、双腿的骨头细看。他把众人叫到跟前,给他们展示小腿下方的骨头。“死者足部、腿部骨骼较为粗壮,说明其下盘较稳,或许习武……你们看,腿骨靠下处有很深的刀割痕迹,那凶手下刀处,血液浸入的骨血片,也正好位于双脚关键血脉的位置,此种血脉为红色,血液流速极快,一旦割开就会有大量的血液从里面喷涌而出。”
明珪沉吟道:“按三娘所言,宫中有灌锡之刑,那凶手灌锡足以把死者杀死,为什么又多此一举,把双手双脚的腕部割开呢?”
“凶手举动越不可解释,越说明这些案子是同一人所为。”李凌云道,“死者颅面骨严重破碎,是钝物击打所致。”
谢阮走到一旁翻阅案卷。“官府在现场发现了一个木质的灵牌,牌子上有血迹,凶手将死者毁容,或许用的就是此物……对了,此物也在棺中。”
李凌云找了找,在死者的手骨下方,果然发现一个染血的灵牌。他对比了一下面部碎骨裂痕,点头道:“就是用这块灵牌砸的。”
放下灵牌,李凌云继续道:“凶手杀人毁容,并脱掉死者所有衣物,说明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死者的身份。而凶手这么做的原因,有几种可能:第一,死者的名气很大,或许有些人看了长相就能认出死者;第二,那死者与凶手熟识,凶手害怕查案者查出死者的身份,询问死者周遭的人,便能找到凶手;第三,死者和凶手之间有一定关联,或许彼此有共同的友人,又或者是一个行当的人,一旦查出死者的身份,就很有可能会怀疑到凶手身上;第四,便是纯粹为了增加查案难度了,查不出死者是谁,案子就几乎不可能继续查下去……自然而然,也摸不到凶手的头上。”
李凌云说到这儿,突然轻轻“咦”了一声。他从棺中拿出死者的指骨。“他的右手小指
第二节 骨折过,后来又长好了,只是骨质长得多了一些,与第一节指骨融在一起,他的小指应该只能弯曲第一节。六娘把这个记下来,或许能以此查出死者身份。”
六娘还在记录,李凌云又低下头,趴到棺中去看死者面部。“牙齿并未如何磨损,生前很少食用粗粮。”他又伸手拿起带牙齿的碎骨细看,道:“很光滑,有清洁牙齿的习惯,死者颇为讲究,不会只是普通平民,与之往来的人,大多也会和他身份相当。习武,讲究……这人不是一般武夫,恐怕……”
“也是术士?”明珪问,李凌云没有回答,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明珪闻言,转头看向小道童子婴,陡然抽出腰间直刀,大声喝问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前突生变故,李凌云惊讶不已。不等他开口,谢阮便奇怪地抢先问:“明子璋,怎么回事?”
明珪并不回答,而是紧盯子婴。“最开始,大郎从白骨推算出死者年纪时,这小子就大吃一惊;等到大郎说这人小指骨折过,不能弯曲,他就浑身颤起来了;大郎说死者是术士时,这小子更是站都站不稳。说!你是什么人,与死者有什么关系?”
“我……”子婴颤声道,“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说罢,他竟然跪了下去。
“明子璋,你会不会冤枉了他?”谢阮见子婴瘦弱可怜,禁不住为他说情道,“我们第一次见李大郎封诊时,也难免有些吃惊,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之前我并没有怀疑,是发现他后来举动失常,我才拔刀的。”明珪微微眯眼,审视跪在地上的子婴,“你也知道,我向来跟我阿耶修术,术士大多和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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