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扬州。
周陵宣一行人暂且安置在了州府,等着张勉带来的消息。
周陵宣坐在座上,一脸疲惫,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陛下,张勉将军求见。”潘复道。
“快请。”周陵宣忙直起身子,翘首以盼。
张勉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臣无能。”
周陵宣眼里的希望登时灭了,只听张勉接着道:“不论是水匪还是昭仪,都寻不到踪迹了。”
张勉说罢,抬头看了眼周陵宣,只见周陵宣沉着个脸,目光阴鸷。
“寡人要你们有何用?”周陵宣几乎是咬着牙问出的这话。
张勉忙又拜倒在地:“臣无能,还请陛下治罪。”
周陵宣看着张勉,知道自己的安危此时还要倚赖于他,便只是冷冷地道了一句:“寡人命你全力寻找昭仪,若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张勉一顿首,道:“臣领命!”说罢,便退了出去。
周陵宣看着自己面前的案桌,发了会愣,忽然怒从心起,一把将这案桌掀翻了。
潘复忙上前安慰,道:“陛下息怒。”又道:“奴才听说术士又炼出了些丹药,不如奴才取些来给陛下安神?”
周陵宣看着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一时心烦意乱,闭了眼,点了点头。
江南的庄园里,常姝把陈昭若小心地从床上扶起来,又端了药碗,一勺一勺地小心喂着药,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陈昭若见她这样,实在忍不住了,又唤了一句:“阿姝──”
“先吃药。”常姝却不理会她,只是看似疏离地道了一句,然后就把勺子送到了陈昭若的口前。陈昭若无法,只得先吃了。
几天了,一直都是这样。陈昭若明白,自己必须得先开口。
因为陈昭若先前险些在常姝这里又昏过去,杨深也不敢让陈昭若走来走去的,生怕累着了她,便把陈昭若安置在了常姝这里。正好,常姝也是女子,照顾起来方便一些。
常姝倒也没有反对,默默地让出了自己的床。
“委屈常姑娘了。”杨深道。
常姝摇了摇头,道:“这有什么可委屈的?”说罢,便走进门接着去看着陈昭若。
陈昭若如今虚弱的很,本来就病着,还被拖来南巡,舟车劳顿之下病情加重,又从火场中死里逃生,还在长江里漂了半日,在山洞里过了一夜……如此种种,谁受得住啊?
常姝喂完了药,便起身,远远地看着陈昭若,一句话都不说。
“阿姝……”
“长清公主可还有什么吩咐吗?”常姝没好气地问。
陈昭若低了头,道:“我想把一切都告诉你。”
常姝听了,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移到了陈昭若的跟前坐了下来,做出了倾听的架势。
陈昭若便把之前对杨深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将中间的复仇大计说成是向周陵宣报复。她想,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常姝知道好了。一来,她不愿常姝牵扯进来;二来,常家一直以大周之臣自居……如此一来,二人中间难免会有些矛盾。
常姝默默地听完了,依旧是一句话也不说。
陈昭若看着常姝,动情地说道:“你说我的身份是骗你的,其实不然,我的名字的确是陈昭若,这一点我未曾骗过你。昭若的名字是我母亲取的,只是我母亲去世的早,几乎没有人这么叫我,但这的确是我的名字。至于‘长清’之名,只因我初封乃是长清县主,后来又成了郡主、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一步步走来,大家都只记得长清之名,全然忘了我的真名了。”又低头,浅浅一笑,道:“你是这世上少有的,称呼我真名的人。阿姝,你于我,的确非同一般。”
常姝听了,低下头去,嘟囔道:“你要是早些告诉我,何苦弄成这样?”
“什么?”陈昭若没听清。
常姝抬起头,道:“我原谅你了。”又理直气壮地道:“你说的话我可是都记住了,若有半句虚言,我今后可饶不了你。”
陈昭若听了一愣,心下有些愧疚,但随即想到常姝此时的表现说明她已不再生气,那些愧疚便也消失殆尽了。
“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常姝问,“白美人是谁?”
她看见陈昭若听了这个名字之后明显怔住了。陈昭若十分不自然地抓了抓衣角,又故作轻松地理了理衣服,问:“你从哪听来的白美人?”
常姝盯着她道:“你自己昏睡时说的。”
“梦里的话,何必当真呢?”
“可你从来只在梦里说真话。”
二人对视一眼,一时沉默。
半晌,陈昭若悠悠地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想知道吗?”说罢,抬眼看向常姝。
常姝却低了头:“我只是想,你既然在梦中提到了她,想必她是个于你极为重要之人,但是,”她看向陈昭若,“你若不想谈,便不谈了罢。”
常姝不傻,她从陈昭若这不自在的神情动作里就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她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不过只是个难以忘怀的旧爱罢了,她何必非要计较呢?
“你先歇歇,孙太医一会儿会来给你把脉。”常姝说着,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阿姝──”陈昭若忙唤了一声。
常姝回头,问:“怎么了?”
“白美人的事,”陈昭若嘴唇有些发抖,“我会告诉你的,只是我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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