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夏沉怀的语气微沉,“沉烟有几分不驯,要顺着她来。”
夏沉怀的严肃口吻,引发了夏家家主的沉思。他琢磨着夏沉烟的性格,说道:“那好吧,先这么办。等到她生下孩子,再来处理陛下。”
“父亲到时会杀了沉烟吗?”
夏家家主望向夏沉怀,发现自己的儿子脸上,少见地露出关切神情。
他微微笑道:“怎么会呢?沉烟是你最亲近的妹妹,而且,她那么珍贵,我可舍不得杀她。”
“多谢父亲。”
夏家家主点头,说道:“还有你二弟的事情,多想想办法,再过几天,他就要被流放了——想想就头痛,这都叫什么事儿。”
“是。”夏沉怀说,“父亲如果有闲暇,就多检查一下饮食、衣物和仆役,看看有没有人下毒。”
“怎么又要检查?五年之前,你不是突发奇想,花重金给家里请来名医吗?夏家毒物检查的严苛程度,已经直逼皇宫了。”
夏沉怀想到了三妹刚才的表情。
她的表情太沉静了,是因为她已经放弃了复仇,还是,她早就在父亲身上,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脚……
“沉怀?”夏家家主见他不回应,再次唤了一句。
夏沉怀扬起一抹温润笑容。
“孩儿是在想,陛下即位之后,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各方局势紧张,夏家更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夏家家主:“正是。”
夏沉怀:“父亲是夏家的枢纽与核心,便是再谨慎万万倍,也毫不为过。”
夏家家主被说服。他点头赞许道:“沉怀向来心细。你放心,为父会命人仔细检查。”
……
夏家的毒物检查没什么动静,但在夏家二公子的事情上,夏家显然并没有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第六天,含星就对夏沉烟说:“姑娘,二公子被送走了。”
夏沉烟正坐在猎场的看台上——春搜要进行二十天。在这二十天里,陆清玄除了处理政事,便是去打猎,他常常邀请她来猎场看看。
虽然夏沉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他给出的条件,有时候真是令人心动。
夏沉烟合上棋谱,小声问:“是流放吗?”
“是。”含星的眉梢眼角都在飞扬,“听说大司空他们想了好多办法,陛下都不愿意松口,一门心思要为姑娘出气。他们又不敢去劫狱——现在国都的兵权,大部分都掌握在陛下手中,没人敢去找这个麻烦。”
夏沉烟微微一笑。
含星说:“姑娘,含月的仇终于报了一半!听说岭南地多湿蛰,瘴疠横行,人迹罕至,流犯们过的都是活不长的苦日子。”
夏沉烟说:“小声点,仔细让后头的命妇贵女们听见了。”
含星压低了声,说道:“是。陛下还刻意照顾了您。”
“照顾我?”
“正是。流放的犯人,都要从国都的大街上,一路押解出去,但二公子是您的堂兄,陛下特意让人在晚上,宵禁的时候押解的。”
夏沉烟“嗯”了一声。
含星道:“但是,有几个百姓看见了二公子。他们冒着被处罚的风险,也要在宵禁的时候跑出来,朝二公子扔石头。”
夏沉烟略微惊讶,“他还做了别的不好的事吗?”
“听说是放了印子钱,差点逼死好几户人家。”
“他……很缺钱?”
夏家就连廊柱上都有装饰用的浮金,他一个嫡系二公子,为什么会缺钱?
含星说:“据传是二公子看上了烟花柳巷的几个头牌,他花钱如流水,怕被家中知道。”
夏沉烟:“……”
含星说:“传闻,二公子离开国都的时候在哭。如果不是他哭得太大声,夜深人静的,那几户百姓也不会注意到他。”
夏沉烟问:“……你知道他哭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吗?”
“他哭了很久,说了很多话,奴婢听说,他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对不起,含月。’但押解的差役和扔石头的百姓,都不知道含月是谁。”
夏沉烟把棋谱放到桌子上。
她轻轻地抚平了前几日被她攥皱的书页边角。
……
当天傍晚,陆清玄仍然是第一个从猎场里出来的。
他下了马,把长弓扔给随从,用帕子擦干净戎装上的血迹,随后缓步走向看台。
看台上的贵女命妇们,立刻起身行礼。礼毕之后,她们中的大多数都在暗中关注他,另外小部分人,用扇子遮掩了自己的脸颊。
落日余晖笼罩在他身上,他走到夏沉烟五步之外的地方,停下脚步。
“今夜想一起用膳吗?”他问。
清雅温和的嗓音,像流过山谷的清涧。
有几个遮住脸颊的贵女,放下扇子,抬眸望过来。
“一起用吧。”夏沉烟说。
陆清玄的“一起用膳”,指的是——是否要开设宴席。
这是夏沉烟上次答应之后,才发现的。
大燕朝的春搜,像是一场一年一度的狂欢。在这二十天的每一个夜晚,都可以根据帝王的心意,决定是否要开设热闹的宴席。
上次夏沉烟答应了。
于是陆清玄开设宴席,让她坐在他的身边。
当时灯火灼灼,丝竹声环绕,她作为在场唯一的嫔妃,望着下方的男席和女席,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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