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下等着,唐诀大约也猜到了她会在这儿。
两人之间隔了三十多步,远看,陈曦的发饰、衣裙乃至妆容都与云谣很像,极尽素雅,却又喜欢在其中点缀这一些色彩,云谣不喜欢浓妆艳抹,穿金戴银,是因为她嫌麻烦,陈曦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讨唐诀欢心。
时常在淳玉宫前碰见帮忙打理花草的陈曦时,唐诀就明白陈曦的用心了。
唐诀从不觉得陈曦如她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纯澈干净,她的心思很深,从她刚入宫便知晓附和齐灵俏便能看出了,一个真正不争的人不会去攀附别人,讨好别人。
唐诀不将陈曦从淳玉宫前赶走,是因为陈曦虽然争,却也识时务,唐诀刚开始有些厌烦她了,她便行礼退下,她从来不会多嘴,也从来不开口说他不喜欢听的话,不触碰他的逆鳞,顺着他的心意而为。
所以唐诀从不去管她,不过今日看来,陈曦不是一直无欲无求的,她始终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
陈曦远远地对唐诀行礼,唐诀慢慢走过去,尚公公在跟上几步之后发现唐诀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停下了。
尚公公知道陈曦算是个好姑娘,她的心机从来不用在争风吃醋上,也从不将他人看做傻瓜,以为自己能真的能装得像,她不过是以自己的方式去讨好唐诀,希望唐诀能多看她几眼。
事实上,尚公公也希望唐诀能从与云谣的过去里走出来,已经过去快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里,他让陆清在民间寻找过许多遍眼下有红痣的女子,自然这件事没有告诉唐诀,可他也确实没有再找到云谣。
云谣消失时,带走了唐诀的心,所以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他的心一直都是空的。
除了淳玉宫,后宫他哪儿也不去,齐灵俏与其余几个妃嫔也偶尔会来淳玉宫只为与唐诀碰面,可唐诀从未将她们放在眼里过,即便是陈曦,他也看不上。
可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过往不论是美好还是痛苦总会过去,谁也不能活在记忆中,他将淳玉宫的花照顾好了,也看过五月的海棠开遍淳玉宫,尚公公以为他该放下了,可他始终放不下,放不下,别人便走不近。
尚公公原以为陈曦不错的,或许假以时日,陈曦安静的陪伴能打动唐诀,可今日见了陈曦之后,尚公公却不这么想了,将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解唐诀心病的最好方法。
唐诀走到陈曦跟前,一双眼仔细地看着她裙摆的梨花,忽而想起来前年在锦园时,云谣第一次穿绣梨花的裙子从他跟前跑过的样子,那时太阳将将要下山,金光撒在她裙摆的梨花上,她毫无顾忌,领着秋夕要去果园摘西瓜,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有些戳中他的心。
那一次他喊:“云谣!”
不顾手上的公务,连忙跟了出去,云谣站在阳光里回头看他,应了一声:“哎!”
回忆涌上来分外清晰,时间在他这里并未冲淡一切,反而加深了许多他过去从不曾在意的细节,或许那些美好的光华,都是他后来的臆想。
“陛下今日……找妾身吗?”陈曦大胆问他。
唐诀因为这句话,从回忆中抽离,眉心细不可见地皱起,陈曦扭着衣摆的穗子道:“陛下心中深爱云妃姐姐妾身知晓,但陛下也是帝王,心中不能总记挂一人的。”
唐诀问:“是礼部尚书让你来的。”
“舅舅的确与妾身说过一些话,妾身不想争宠,只是心疼陛下,云妃姐姐已故近一年了,您不能为了她一人不顾晏国将来,日后,您还得有子嗣,后宫也不能仅仅只有几人,爱一人,记着她便好了,若云妃姐姐在天有灵,恐怕也不想陛下为她如此消沉。”陈曦说罢,大着胆子伸手去拉唐诀道:“陛下今日,唤妾身吧。”
唐诀看向陈曦牵着自己的手,十指纤纤,很软。
当天晚上,唐诀端着椅子坐在延宸殿前抬头望月,尚公公陪在身侧许久,唐诀忽而问他:“为了晏国,朕当付出些吧,总要……开枝散叶什么的。”
尚公公哑着声音道:“是。”
唐诀点头,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道:“唤陈曦来。”
陈曦到时,已梳洗干净在等唐诀了,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绣荷花的粉色肚兜和白裙,一头长发披下,正坐在镜前梳妆。
陈曦并未到延宸殿,唐诀的住处她去不了,不过仅此她已满足。
唐诀入屋时心中有些酸涩,莫名有种束缚感,他看着陈曦的背影觉得透不过气,陈曦从铜镜中看见了他立刻回眸一笑:“陛下。”
这一声轻唤含羞带臊,却将唐诀从束缚中解脱了出来。
为国,为唐氏江山,他是要做出一些必要的‘任务’,可为他自己,他不愿。
人活一世,责任许多,他可以为晏国而活,也可以为晏国而死,独独不能为晏国而爱,云谣说,她爱他,所以才愿将自己给他。
唐诀也想说,他爱云谣,所以才愿与云谣同床共枕,即便她已经离开近一年,即便这一年里他从心如死灰到行尸走肉,又从行尸走肉到心若止水,他看上去似乎已经好过许多了,可剖开这层看上去好多了的皮,皮下依旧是一颗破碎的心。
他没好,或许此生,他永远也不会好。
于是唐诀摇头转身:“朕依旧爱她。”
“那您何时不爱?”陈曦有些慌乱地冲过去从后方抱住了唐诀,眼眶泛红:“妾身可以做得很好,请陛下给妾身一个机会。”
唐诀此时望着陈曦搂着自己腰洁白柔软的手臂,冷漠地掰开道:“你让朕觉得恶心了。”
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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