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忙多累,每天都能见面,就觉得幸福。
房子的名字是井渺一个人的,他在中心城区有了家,席斯言说物质能表达的,不足我想给你的爱万分之一。
井渺在地上用树枝写了“1/10000”。
“那我比你更多一点。”他被席斯言抱起来亲吻,喘息间他哽咽着说,“我找不到一组数字,能表达。”
他亲自选的秋千,是原木色的,席斯言没让工人进来。
Alpha穿着短袖,汗流浃背,漂亮的肌肉线条此刻吃力地组装和固定那个巨大的秋千架。
“丢人。”席斯言抬起手擦汗,“我就该去军部,搞什么研究。”
井渺坐在门口吃西瓜,看着他笑得眼睛弯弯:“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刚好。”
战争来得突然,他身边有了很多被用来做药物实验的病人。
井渺安抚着他们,他在战争与死亡逼近的时候只觉得平静,他不再是一个人。
什么都不害怕。
席斯言被绑架的那段时间,井渺已经不想再回望。他再次看见的,就是被摧残过后的Alpha。
他本来干净又优雅,席斯言所有的温柔幼稚都给了自己,留在外面的永远是没有裂缝的完美形象。
那张被很多人簇拥着推出来的病床上,席斯言身上有伤口和血迹,白色的制服风衣已经全部脏污。
井渺跟着跑过去,被很多人拉住,他们喊他,哭着叫着,但井渺听不见。
手术室的门在他眼前关上,井渺看到自己跪在地上,双眼无神:“席斯言,席斯言......”
他醒来,却再回不到从前。
席斯言变得沉默,脸上再无笑容,时睡时醒。睡着的时候渴望井渺的陪伴,醒来的时候他常在痛苦里度过。
井渺不厌其烦地面对和接收他所有的负面,席斯言看到美丽的男孩在模拟的阳光下和他说话,扬起的笑脸永远温暖而热烈。
他却不能直视这样的热烈。
“滚!”他扯掉针头,双眼通红,Alpha和Omega的体力悬殊在这里仍然明显,井渺被他推开,重重撞在后面的墙柱上。
血液模糊眼睛的瞬间,他看到席斯言绝望悲痛的脸,Alpha跌跌撞撞地向他奔来,他捧着自己流血的头颅,说“对不起”。
没关系。
我不疼。
他眼看着席斯言开始完全厌生的一段时间。席斯言恨自己,每次看见自己都盈着眼泪,闭上眼睛。
他在这样的压抑里找到出口,井渺第一次觉得自己脆弱。他失去父母,孤独地长大,失去奶奶,远离童年。
井渺从不觉得苦,但这一刻,他觉得苦不堪言。
如果可以逃脱。
可是他舍不得。
席素野在这时候来到了他身边,井渺坐在席斯言床边,希望他感受生命的诞生。
“哥哥,我不能没有你。”
那是他们第一次抱在一起哭,眼泪洇湿的不止是皮肤和衣襟,还有两颗渴望救赎的心。
席斯言从厌生到求生,他还有父母,很快会有孩子,他还有他失散在人海里,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灵魂碎片。
井渺和他窝在一张病床上,他强大英俊的Alpha变了样,很瘦,双眼无神,病态难掩,但他还是能缩在他的怀抱里。
他给他念诗。
“亲爱的,倘若我死而你尚在人世,亲爱的,倘若你死而我尚在人世。
我们不要让忧伤占领更大的疆域,我们居住的地方是最广阔的空间。
小麦的灰尘,沙漠的沙,时间,流浪的水,朦胧的风,
像飞行的种子导引我们,不然我们可能无法在时光中找到对方。
这片让我们找到自我的草地,啊小小的无垠。我们将之归还。
但是爱人啊,这份爱尚未结束。”
Omega的嗓音像诞生之地吹来的风,席斯言听着,好像就看到了人生的终点。
他们垂垂老矣,世界仍然昼夜轮回。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渺渺?”
井渺笑着看他:“希望你在想给小孩准备一个什么样的房间?”
席斯言抬手要碰他,又无力地垂下,他声音里没有悲伤和绝望,像在朗读誓言:“渺渺,如果我不能挺过这一关,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井渺不说话,他不阻止席斯言的肺腑之言,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在席斯言身边。
“我在我们的婚房里,准备了一个盆栽,那是我扦插活下来的雪野一梦。陶瓷花盆是白色的,上面有海浪的纹路,一共七朵浪花。你把花和土拿起来,下面有一张防水袋装着的芯片。”
席斯言闭着眼,说话已经很费神:“你带着它,去中央银行,那里有我留下的所有东西。我没有很多财产,但足够你过一辈子,席斯言这三个字存在这世间的所有痕迹,都在那里。”
洗掉标记,成为我父母的孩子。
忘记对我的爱,但不要忘记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恒久不变的,所属权这个概念,永远都有期限。
我用最不愿意的方式践行了承诺。
渺渺,我属于你。
我会是小麦的灰尘,沙漠的沙,你拥有的时间,流浪的水,朦胧的风......我爱你,不渝。
井渺背对着他掉眼泪,席斯言睡着了,也许没有睡着,他看到自己的眼泪滴在书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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