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拉倒,沅哥?”
舒沅迅速摇了两下头,“太冷了。”
“我去吧。”云烁忽然开口,然后朝舒沅伸手,“给我一根你那个,薄荷的那个。”
舒沅抽的是薄荷烟,其实要说武痴,舒沅也是个武痴,他连抽烟的原始目的都是提神醒脑。
“哦。”舒沅摸出烟盒,递了一根给他。
云烁会抽烟,只是没有烟瘾,平时也不太抽。不得不说舒沅这个薄荷烟真是够劲,配合加州晚上的冷风一口凉气只窜天灵盖。
路轻看着他笑,“挺冲的吧,眼泪都冲出来了。”
“跟芥末似的。”云烁抹了一把,“舒沅对自己是真狠,他一年四季都抽这个。”
“嗯。”路轻伸手去抹他另一只眼的眼角。酒店后院的吸烟区没有人,今晚骤然降温又起风,来这儿还真不是抽烟而是抽风。
路轻弹掉烟灰,风太大,那点烟灰还没掉进烟灰缸就被吹跑了。
“过来。”路轻朝他招招手。
云烁叼着烟挪了两步。
“过来呀。”
云烁蹙眉,“干嘛,抽个烟还得贴着你啊?”
“对。”路轻点头,掐了烟,又掏出来烟盒,“你过来,跟我贴着,挡挡风。”
原本心说都吹了这么久了这时候干嘛要挡风,便看见路轻从烟盒里数了六根烟出来,云烁一愣,“你这是干嘛,单抽一根不够劲儿你要一次抽六根?”
路轻欲言又止,想解释又想先敲他,“给我挡着点。”
“哦。”云烁站在风来的方向,但云烁没他那么高,所以路轻弯下腰弓着点了三根烟。
他把三根烟递给云烁,“拜一拜。”
云烁呆住了。
这儿异国他乡,除了这样,还真没其他办法。点三根烟当作三炷香,让云烁拜一拜。其实打从心底里路轻是不信这些的,人走了就是走了,没有什么能证明死去的人还残存着意识在人间漂泊。
但活着的人总得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好过。
云烁接过来,三根烟捏在手里,然后路轻把剩下的三根也点上,“来,说点什么。”
路轻大概能知道今天为什么云烁的状态这么差,明天是决赛日,他爸爸就是决赛日当天走的。他在小组赛的表现无可挑剔,但进入决赛后状态直线下降,路轻完全可以理解。
这就像人在很开心的一段时间里爱听某首歌,后来再听这首歌的时候往往能回忆起当时开心的情绪。
痛苦也是同样,比如起床闹铃的那首歌。
“咳。”云烁看着被风吹着,烧地格外快的三根烟,“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一句你句。”路轻站直了,正经地举着烟,举到额头,“来,爸。”
云烁顿了顿,他太久没从嘴里吐过这个字,竟有些陌生。
“爸、爸……”
“我又上赛场了。”路轻说。
云烁结结巴巴地跟着重复。
路轻:“不用您保佑,您过好自己的就行。”
“不用您……保佑。”云烁开始哽咽,“您过好……”
云烁哭了。
不是泣不成声的那种哭,只是有些被风呛着,但他的确涌出了不少眼泪。
在心理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医生说过,人越逃避,就会被禁锢得更紧。他要放下,他要彻彻底底地放下。
从前和母亲一起上坟,母亲总让他对着那块碑说点什么。云烁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求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吗?他不想,他也不需要。
路轻接着说:“云烁很想念您,云烁会加油,云烁会在赛场上拿冠军,给您争光。”
这下他真的哭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