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了一封信。
她原先想着这是私人物品,不太好翻看,可当她不经意间瞥到信封上的字迹和署名,她的心却重重的跳了一下。
整个人像是被那几个字缠住,钉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她紧紧盯着那封信封,看着上面自己的署名,和她歪歪扭扭,却极力想写好的花体英文。
像是不信邪,又像是觉得,太荒唐。
她拿起信封,小心翼翼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信纸看了看。
信纸有些年代了,页边泛黄,有些卷翘。
里面的字也有些模糊,墨水有些晕开。
真的是她的字,里面的内容,也是一模一样。
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将弥悦吞噬。
她后知后觉。
弥悦父母双亡后,家里的条件一落千丈。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穷困到学费都快交不起。
那时候的她才刚上高中,还没成年,连个兼职都找不好,低三下气的去求亲戚借点钱,也没人愿意相信她这么个无父无母,连自理能力都没有的小屁孩。
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差点被那些社会骗子骗去放高利贷。
生活一败涂地,还没有办法挽回,甚至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弥悦当时甚至产生了自杀的想法。
后来她实在没办法,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接受现实,她当时准备办退学,找个地方,先当个学徒,有工资就行,能吃饱就行。
可当她真的去找校领导聊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却告诉她,有一个人好心人愿意资助她学费和生活费。
其实贫困生被富人资助的情况还蛮多的。
但弥悦当时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觉得丢脸,她好歹也是金枝玉叶养大的,一夕之间沦落到要被人资助才能上得起学,她当时年轻气盛,只觉得不堪。
后来在老师和校长的劝说下,她才接受。
随着年纪增长,她也越来越成熟,她没有父母的呵护,比其他人更懂得了生活的不易。
她吃过很多很多的亏,让她从一个父母宠爱,自信跋扈的小千金,变成了一个隐忍温和,情绪不外露,独立自主的人,这其中,不乏更多的磨难。
可也许是上天也包容她,她那段时间,每隔一个礼拜,就会收到一封信。
信的主人就是资助她的那个人。
那人写的一手好字,苍劲有力,笔锋利落,一看就是很有教养,学识渊博的人。
弥悦几乎下意识的,就对这封信的主人产生了仰慕和敬佩,她看完后,就写了封回信。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浅薄,她特地去网上学了花体字的英文,磕磕绊绊的写了一封回信,投到了邮局。
之后的每个月,她会收到来信,她也会回信。
那个人有时候会给她带点礼物。
秋季的某次,他在信里夹了一片枯黄的绿叶,冬季的时候,他在信里夹了一张相片,他那里好大的雪,像是半个人那么高。
弥悦推断他来自北方。
她感觉对方的年纪应该也不是很大,无论是口吻还是语气,都显得很年轻,偶尔还会开两个幽默风趣的玩笑。
弥悦曾经问过他的姓名,但他没肯说。
只是下次再寄信过来的时候,他在信封的下方加了个署名——谷。
弥悦灰暗的高中时期,几乎都是他支撑着自己走过来。
一张张美好的让人产生希冀和希望的相片和文字,一些四季更迭的证明,一些时间流逝的证据,让她那段日子没那么难熬了。
后来,她进了大学,就没再收到他的信。
弥悦后来赚了钱,也把钱包裹在信封里,还了回去。
即使依旧没有回信。
但她心里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内心温柔又良善的人。
陌生人的好意支撑着她独过了漫长的三年。
弥悦从没想过要忘记他。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那么有缘分,她居然和那个人再次遇见。
总裁办公室后面有个休息厅。
弥悦轻手轻脚的打开了休息厅的门,里面昏昧一片,窗帘紧闭,只漏了一个小缝隙,午后灼热的光争先恐后的挣脱进来,照亮了一屋的光景。
淡淡的木质沉香袭来,耳畔响起沉稳的呼吸声。
空调声平缓的往外渗透着凉意,驱散了太阳灼烤带来的热意。
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沙发上的人影。
男人一身黑色的睡袍,懒散的睡在单人床上,他手臂抵着眼睛,腕骨突出,淡青色的脉络在薄薄的皮肤下若隐若现,修长的手指耷拉着,指甲修建圆润,右手中指指腹处有薄茧。
他发丝凌乱的散落在床单上,睡袍松垮,露出了瘦削的锁骨和线条紧致的胸膛,他的肤色冷白,在空调冷气的氤氲下,有些失了血色,雾蒙蒙的。
被子盖了一半,他露在外的鼻骨高挺,薄唇浅抿着,唇色自带着淡淡的殷红。
活色生香的睡美人!
这是弥悦脑海中崩出的第一个想法。
她吞了吞口水,蹑手蹑脚的,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挪到了他的床旁。
她蹲下身子,咬着唇,眼底划过一丝奸商般的狡黠神色,嘴角忍不住翘起。
美男在自己面前衣衫不整。
谁不占便宜谁是傻子!
何况他还是她的正牌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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