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他老了,我不需要再怕他了。”
像是说给保镖,也像是说给自己。
老槐树只剩下枯败的枝桠,周清皖跟着吴平之独自走进屋去。
药瓶、脏污、灰尘,无论多少年,吴平之的住所总也如此。
周清皖有些嫌恶地轻蹙着眉头,抱着臂,逆着光,伫在吴平之的家门口,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神佛。
周清皖寒凉的目光,凝在吴平之的发旋上,吴平之老得很快,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身形也佝偻,驮着背,跛着腿,想来是不能再做那些催债、收保护费的行当,这可能便也是吴平之就拼了命,也要咬他一口的原因——给自己惨淡的后半生,谋一些“养老金”。
吴平之闷笑出声,有些神经兮兮地笑了一会儿,他笑得声音不大,但肩膀耸动,只见他吹了吹自己的菊花茶泡枸杞,苍凉的声线缓缓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身上这股味儿,到底是更骚了,小骚.货。”
周清皖口袋里的录音笔,如实地记录着他们的对话,吴平之时常会这样叫他,骚货,贱人,婊子养的,是充斥了周清皖整个童年与青春期的词语,但周清皖已经不再羞耻于提到这些令人发指的字眼,只听他的声音冷静,甚至有一点宽和,像在说别人的事:
“你这样叫了我十五年,羞辱我,就能让你快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错你了吗?哈哈哈哈……用不了多久,就不止我一个人叫啦,全国人都会叫你婊-子,哈哈哈哈,你们这对奸夫□□,现在知道来找我了?哈哈哈哈,晚啦!”
周清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吴平之,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像在看一个声嘶力竭的疯子,就见吴平之将手中的搪瓷杯,用力向桌上一放,微微发烫的枸杞菊花茶溅了一桌,“你小时候,我养你的时候,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16岁以后,每个月给我打回一笔钱来,嗯?我怎么说的,2000也可以,3000也可以,我问你多要了么?我特么是个残废,你撇下我,——我给你米吃,给你水喝,我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你妈的,你个骚货,你说要上学,义务教育我没给你读吗?你为了上高中,为了把我送进局子,你他妈勾引我——被男人干的骚东西,浪不死你——翅膀硬了,拍拍屁股就走,八年,你自己挣了多少钱?你孝顺过我一分钱?你换手机,换门牌,要不是我侄儿粘着你,你特么早就彻底飞走了,怎么啦?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上我这儿买后悔药啦?哈哈哈哈……晚啦!哈哈哈哈……”
周清皖冷眼看着对方笑得疯疯癫癫,眼睛都不眨一下,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着吴平之。
等吴平之的狂笑渐渐停止,周清皖才再次开口:
“所以你为了报复我,用你侄子的命去诬陷温敬。”
吴平之眯缝起一双老奸巨猾的眼,唇角下撇,眯起眼:“嗯?”
周清皖的眼皮抬了抬,冷漠地又重复了一遍:“吴理死了。”
吴平之哂笑,愣了一秒,唇角的笑意才消失,反应过来周清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吴理死了。”
吴平之那张黝黑的脸,脸色微微发白,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骚货!你他妈骗谁呢?!我是他的家属,他要死了,警察不可能不给我打电话,哈哈哈哈……”
想起来什么一般,吴平之的笑声戛然而止,混沌的双眼狰狞地瞪向周清皖,整个人变得更加阴厉。
周清皖眨了眨那双漂亮的杏核眼,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是啊,按照既定程序,警察一定会让你去认领尸体,所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吴理死了呢?——是谁在撒谎,是刚刚的你,还是警察?”
周清皖轻巧勾起唇角,“如果,你真的没有接到这通电话,你觉得,圣海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周清皖话音落下,人也在吴平之的面前站定,吴平之的右手伸向口袋,周清皖便猜到他要做什么——牢牢钳住吴平之那只试图偷袭的右手,卸掉吴平之手中的裁纸刀,他居高临下地去睥睨这个已经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人,像睥睨一只蝼蚁。
周清皖从清江市再次回到北京时,没回家,直接便去法院办理行政诉讼,七天后得到了“不予立案”的结果。
于是只好又去上级人民法院去告,别无选择地回家等。
他已经和温敬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两人几乎都不出门,也不做饭,三餐都是点了外卖来吃,周清皖陪猫玩,温敬陪周清皖玩,然后就是无休无止地亲密情{爱,只是温瞎子实在是少了点准头,总要周清皖自己动手去坐,次数一多,周清皖就不愿,可温敬偏偏就是能用每次都一样的词,骗周清皖心甘情愿地再让他磨上一会儿,“我要准备直播了。”周清皖说。
“还没拍照呢,”温敬抱住他的腰,痞气但英俊的侧脸蹭在周清皖的颈上,“以前的这种时候,我们都会拍照的鸭。”
周清皖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刚要去解锁,手一顿,“你想起来了?”
温敬抱住他的身体一僵硬,支支吾吾,“我发现……每次我抱你的时候,就能想起来一点点。”
周清皖蹙眉,思考着温敬到底想起了多少,难道是在变相要抱?如果是真的,实在不行就允许温敬多抱一会儿,就听温敬补充说:“emmm......不是现在那种正常的抱,是刚刚那种‘抱’......”
周清皖:?
温敬:“真的,那里一有感觉,我的大脑好像就有感觉了——诶哟!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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