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余绯和幻清同时往静谷而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浮现出来。
起初他只以为是余绯因为幻清与北芸的婚事闹脾气,可此刻,前些日子那些一幕幕被他忽略的画面突然在他脑子里反复冲过。
幻清在妖族与余绯初见那日回来时格外难看的神情。
余绯在擂台时对幻清出手丝毫不留情,甚至可堪狠辣。
姒羽受伤时余绯对他忽然转变的态度。
而幻清日渐阴沉,也不再在他面前提及余绯,言庭眼看他与云迟越走越近,甚至会开始避着自己。
他沉凝着看到步步走向静谷的余绯,联想至此才恍然大悟。
这根本不是兄妹之间简单的矛盾!
分明是......幻清做了伤害余绯的事,才招的闻砚如此不放心余绯。
可是幻清为何要伤害余绯!?
言庭藏在袖中的手越握越紧。
他与幻清这些年的计划里从来就没有牵扯到余绯。
幻清要的不过是拉下幻主和他的兄长,而言庭要的是颠覆幻族这个被虫蚁蛀空就快要溃崩的千里之堤。
他们都受够了幻族败絮其中的虚伪,都急于打破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但幻族局势复杂,他们的力量太小了,所以当幻清信誓旦旦地说可以借助邪引的力量时,言庭只是犹豫了一瞬。
仅仅一瞬之后,他就同意了。
可就算他们的计划被幻主发觉,囚禁幻清的生母,再到幻清把目标转移到了根基不稳的妖族身上,就算其中盘根错节的局势再混乱,再难以突破。
他们的计划中,也从来没有提及余绯一个字。
更别说要伤害她。
言庭隐隐约约觉得幻清在瞒着自己做些什么,可奈何他如今人在誓山之外,无法得知。
不得已,他才突兀地对祝康说了那句提醒的话。
他希望,如果祝康能联系到闻砚,或许余绯的安危能多保障一些。
余绯是他在幻族那个昏沉不见光亮的地方唯一能触碰到的光,如果这一切会危及她,言庭绝不会再往前多走一步。
更不会允许幻清往前多走一步。
誓山之内,风卷起地上的雪粒。
幻清和云迟坐在一起,面前生着火,火焰吞噬了雪粒,火上烤着他们在山中打的野味。
“余绯到了。”云迟转了转火上的烤鸡,有些不屑的嗤笑,“一族少主,警觉性竟也这么弱么?”
幻清没说话,他本以为余绯会带着所有人来静谷,他和云迟还特意安排着准备支开她手下的人。
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余绯竟然只带着今霜就来了。
云迟:“明日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我可提醒你,王兄让你和鬼族合作,不是将幻族白送到你手上的,王兄要的东西,你若是给不了,幻族你一样拿不稳!”
面前的火焰蹭蹭上蹿,将烤鸡的表皮灼得焦黑,幻清突然地反胃,起身离开。
“我去吧。”
他去吧,总要有这么一天的,也许面对了,也是解脱。
从此相见便是仇恨,他也不用再默默地歉疚了。
云迟冷笑着看着,幻清离开的身影颓唐,他知道幻清对余绯一直怀有愧疚,可那又怎么样,他们手里拿捏着幻清此生最想要的东西。
只要幻清想要那个位置,即便是千万个余绯在面前,他们也能让幻清亲手斩除。
男子低头翻着冒油汁的烤鸡,锃锃的火焰中,倒映着他不怀好意的面容,冷然的面庞竟显的与原本阴鸷的面容有几分割裂。
一声急促锐利的吼叫声忽然响彻云霄。
像是在应和着这诡谲的一幕,戾吼声在空荡的山谷中回荡后,高挂的日头坠下西山。
月芒升起,温柔地照耀着,星子隐在云层中,万籁俱寂,只有火舌舔舐的声音爆处。
仿佛刚才的声响不曾存在过。
惊起的云迟和火速赶来的幻清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惶。
紧接着吓人来报。
北芸不见了。
野兽的吼叫惊动了半个誓山范围的队伍,小离几人也不在外。
天禄担心着余绯,怎么也休息不好,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声音,心里越发不安,他披上衣裳推开门,却看到匆匆赶来的小离。
女子脸上满是焦急,拉着他的衣袖便焦急道:“冬季曜蛇沉眠,被惊扰后所见的每一个人都必不放过,不死不休!”
天禄错愕,连忙问:“你是说——”
“在静谷!”小离急得都快哭了,“曜蛇洞极其隐蔽,我只告诉余绯在静谷附近徘徊,而今曜蛇出洞,静谷已然不安全,无论如何都必须让余绯尽快回来!”
天禄听完面色白了一瞬,转身就去敲其余人的房门,脚下却踉跄了一瞬,小离眼疾手快地服了他一把。
天禄却摆摆手,浑不在意脚踝处的扭伤,眼中惊惧和担忧皆在。
“要快!即刻启程!”
若是别的什么,天禄还不至于如此。
可是公主她,怕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