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沉星池边,看着池低坠落的星子,闭上眼,很久很久。
第一次违背了四季之主的刻于神坛上的神祇职责。
“我可以不杀她,但如果你找不到办法,她魂魄散尽邪引彻底夺舍之日,依旧会彻底死去。”
他答应了绪寒不杀阿荔,但条件是阿荔一旦无法压制邪引,他会亲自动手除掉邪引,届时,阿荔也不复存在。
这已经是四季之主最大的退让,同样作为神祇的绪寒也不能再得寸进尺。
“邪引夺舍之人被诛必定灰飞烟灭无□□回。”绪寒打断了闻砚沉沉的叙述,“闻砚,你到底做了什么。”
余绯的表情从不忍到心疼轮转了几次,在这时忽然变得难以置信,她松开一直握着小离的手,走到闻砚跟前,抬头望进他的眼底,声音几近恐惧和颤抖。
“天道之力。”
“闻砚,你引下了天道之力。”
闻砚眸光闪烁,想要错开少女滚烫的视线和眼底的心疼,却还是忍住了,想要把她这幅让人心动的样子刻在心底,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默认了。
绪寒猛地瞪大眼睛,慌乱涌上心头。
“是。”一直沉默着没开口的小离呼出一口气,“接下来的事,就由我来说吧,大人。”
闻砚经过小离同意后讲的那些,在如今的小离眼里,不过是如她所说的“上辈子的往事”,她已经获得了新生,放过了上辈子的自己。
她想应该由自己说出来。
“大人原本顺应天道自然,无意也本该不管我,留我一命已是恩赐。”女子娓娓道来,空气里的几分哀伤,已经让余绯想到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手握住闻砚的大掌,两只小手包裹着,无声地看着他。
闻砚像是有些愕然,又有些惊喜,看着少女紧紧握着的两只手,像是为他筑起了一层坚固又安稳的盾。
长指在她掌心动了动,翻手将她的纤纤玉手握住,眼底对她洒下星星点点的笑意。
阿荔看着满目后悔的绪寒,“那一日,我气数将尽,你不在神海,是秋神竭尽全力为我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女子躺在床榻上,瘦脱相的脸颊显得有些可怖,她的魂魄无法控制地在被邪引折磨和吞噬,干涩的眼中滑落血泪。
闻砚始终沉默着,脸上的表情凌厉凝重,可手上的神力却温顺如文火,不断汇入阿荔的神庭,以强横之势压制着邪引,又以柔和之力回暖着阿荔的身体。
“大人,没用的。”女子笑得释然,“在神海的这段日子,能遇见几位大人,和绪寒在一起,我已经很知足了。”
“从五百岁开始,我本就一心向死,是清晔岛给了我最后活着的意义,您已仁至义尽,阿荔很感激。”
女子望着窗外的方向,目光里的希冀像是在期待着那个人回来,却没有等到。
“如果可以的话,请大人帮我转告绪寒,让他少生些气。”
“还有,忘了我。”
闻砚压制邪引和回暖阿荔的法术不可分心,也极为耗神,可他仍然耐心地回答她:
“等绪寒回来。”
“等不到了。”
闻砚重复:“等他回来。”
但他也知道,或许等不到了。
阿荔闭了眼,她本该连抬手抹去血泪的力气都没有,可却在闻砚震惊地眼神中,抬起手,掐诀自毁神庭。
闻砚心中一紧,即刻回转神力抵挡住她的圣灵之力,可仍旧晚了一步,小离已经自毁了一部分魂魄。
“大人,我的前半生满是□□折磨,如今邪引予我的,更是生不如死,望大人成全我。”
女子决绝,带着些许的歉意。
男人紧抿着唇,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划出一道至强的结界,阿荔所在的殿宇被隔绝开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翻滚的积云中金光闪现,隐约之间,天道降临。
闻砚抬手,召唤下天道之力。
“你不见他最后一面,绪寒会恨我一辈子。”闻砚手中变换的诀法快而有力,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现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强取天道之力并不轻松。
“大人......”阿荔在弥留之际,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
“现在我问你。”汗滴从他的鼻尖滑落,闻砚手上出现了一道神圣而极为强大的力量,他凝着阿荔,道:“强行送你转世,你可愿意?”
“您......”阿荔眼中夺眶而出的眼泪再也收不住。
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她在神海的这些日子,知道了原来天下有这么多新奇的地方,原来世上有这么多美好的人,知道了原来爱情可以治愈她千疮百孔的心。
如果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一辈子,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她心底虽有向死而生的拙水,可也有贪恋人世间的炽热火焰。
“可是您强取天道之力——”
可就在这一刻,连闻砚也无法阻止邪引吞噬她的魂魄,无可逆转的死亡在阿荔身上显现,黑雾霎时间吞噬了她。
闻砚已经明白了,她愿意。
在她眼前最后的朦胧虚影中,她看到闻砚将那道天道之力没入了她的神庭,以不可察觉之速迅速支撑起她败落的魂魄,牵扯着她进入轮回之道。
“不用管。”确定阿荔的魂魄离体后,在她最后的注视里,闻砚抽出圣剑,没入她的胸膛,叹息道:“天道之力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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