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快叫爷爷。”
里德尔面无表情地瘫在沙发上,看加百利在婴儿床前夸张做出各种滑稽丑脸,逗得婴儿咯咯直笑。“别玩他了,”他说,“他才五个月。”老头确实是越来越老了。里德尔想。智商也开始倒退了。
“这是早教。”男人轻轻捻着婴儿柔软的指尖,“我以前还这么抱过你呢。”
里德尔更不想搭理他了。加百利这次来找他是为了讨论帮派的继任,毫无疑问,这个摇篮里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将会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在他长成到足够接手帮派之前,加百利必须先消失。
在地下街待得越久,身上沾的泥就越多。即使在艾迪斯协助下,他们能够一点点将自己抽出来,作为核心的加百列,却不可能逃脱戴罪之身。“意外身亡”是他唯一的结局,而在此之前,他要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才安心。
里德尔曾被他逼着学习那些控制人心的方法。会打架的人只能成为混混的头领,而会管理才能成为“父亲”。当两个成员因为分赃不均而产生矛盾时,要惩罚哪一方才能保持威信;当妓女、毒贩或者流亡者交不出保护费时,是狠揍一顿还是以迂回的方式暂时妥协。而当手下与周边小帮派产生摩擦时,是包庇己方以显示权威,还是公平地判断换取外交和平。
这些东西比瞄准靶场里的飞盘困难一万倍,是没有任何参考书和答案的试题。里德尔有时候想他和雷克斯果然是同道中人——他们都讨厌与人心打交道,将这些责任甩给父亲和兄长。雷克斯在图书馆埋头做学术研究,而他靠扣下扳机的一瞬将杂念打空。
但是现在他必须要做两者的中间人。觉醒为Omega后,帮派内部发生了分歧,有一部分人认为他不再适合接任。里德尔自己对此不置可否,他只服从加百利最后的决定。但为了避免引发更多的矛盾,加百利对他的领袖教育暂时搁置了。
这对里德尔是好事,他能够更专注于自己的目标。而现在他的任务只有一个:让这个孩子在枪林弹雨中平安地长大。加百利手上的血永远不可能真正洗干净,而说不准有多少人在他消失后会将愤怒转移到卢卡斯身上。里德尔盯着被加百利摇到困倦的婴儿。无论是家里的仆人还是外面的访客,无一不对他爱不释手。这孩子长相相当大程度随了雷克斯,里德尔一点不觉得可惜。
“行了,”眼见加百利准备开嗓,他伸出手,“把他给我。”加百利在很多事上都有卓越的天赋,除了唱歌。即使是里德尔,也很难尊重养父。
轻轻接过襁褓,熟悉的气息让卢卡斯睡得更稳了。里德尔能看见头顶那些浅色金毛。三个月之后雷克斯就恢复了正常工作,每天回学校继续做他的理论研究。而卢卡斯在这里,里德尔也不敢去执行任务,除了每天在附近的靶场活动筋骨以免手生,其余时间都陪着他。
和雷克斯的关系……变得很古怪。他们绝对不是什么亲密的爱侣,里德尔听到那样的词汇会呕吐。但为了保证卢卡斯的顺利降生以及一系列后续铺天盖地的琐事,他们一直待在一起。这个婴儿比他的任何目标都要可怕。因为只要一颗子弹,那些人就会陷入永眠,而他和雷克斯还有保姆们哪怕哄到口干舌燥,也不一定能让卢卡斯的哭声停下。
保姆们只能做一些基础的照顾。无论在帮派还是在城堡,里德尔都从不放心让手下接管一切。但他不是全能的天才,在照顾幼儿这方面,他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保姆都不如。
其结果是里德尔得了神经衰弱。他时不时会打个哆嗦从从梦中惊醒;听见婴儿哭声,但深夜的庄园一片沉寂。过去的里德尔能够迅速入睡和醒来,杀手要随时保持充分的专注度和精力。而现在他哪怕躺在最柔软的天鹅绒上,眼皮也依旧沉得抬不动。
重重地打了个哈欠,里德尔抱着卢卡斯低声轻哼。柔软的金色毛发映入眼帘,侵袭越发多的视野。他想到田野的稻谷,满山的向日葵,还有梢头滴落的蜂蜜,像阳光,浇筑在布丁的城堡上。
嘴里好像真的有蜂蜜。里德尔吮了下唾沫。他不爱甜味,那让他想到地下街妓女永远过量的引诱剂。但舌尖的味道比香精清寡许多,像纯粹的阳光。
他直挺挺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看向自己空空的双手。
“卢——”
“冷静点。”一双手迅速把他按回棉花里,“我把他交给保姆了。”
头晕眼花。像是被猛地从厚重的蜂蜜馆里抽出来,他满身大汗,无一处不沉重粘腻。里德尔扶着嗡嗡作响的额头,大口喘气。他刚才完全放松了自己,毫无防备。他本来应该已经死了。
“还好吗?”担忧的声音传进浆糊般的大脑,“我扶你回卧室?”
里德尔用最快的速度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理清局面。卢卡斯被交给保姆了,虚惊一场。而他刚才——
他栽在雷克斯身上睡着了。
待在Alpha身边一直是Omega最有安全感的时刻。连日的疲惫和透过窗户的蜂蜜色暖阳,终于让他也溃败了防线。
他不知道雷克斯在这里坐了多久。其实Alpha完全可以将他叫醒让他回卧室休息。但雷克斯只是坐在这里,陪着他漫无目的地晒太阳。
“你怎么在这里。”里德尔条件反射问。雷克斯不是回学校工作了吗?。
“为什么不能?”雷克斯反问。
这里是艾迪斯家的别墅,他当然随时可以回来。里德尔深感自己太久没见过血,连脑子也退化了。雷克斯的教授工作是半挂名,不需要被局限在学校里。抽出一天回来看看自己的儿子,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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