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决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个甜枣儿,“祖宗,你可真是属鹌鹑的。”
他从储物箱里抽出一张湿纸巾,给孟一擦侧颈上沾的土,“我刚才好像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孟一不吭气,像个小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傅决寒慢慢凑近了一些,把下巴垫在他发旋中间的小窝里,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要不要再说一次?你不好意思,我就假装没听到。”
本来就是靠着肾上腺素催发的冲动,现在那股劲儿散了,孟一哪还敢再说半个字,“我已经忘了......”
傅决寒只好作罢,“算了,你说我就听着,不说我就等着,别把自己愁成这样。”
孟一从他的虚抱里钻出来,指了指他左边颧骨:“处理一下吧,都流血了。”
“没事儿,回去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他把保温杯拧开,递到孟一嘴边,“喝点水。”
“我...我自己拿。”
“行,”傅决寒笑着给他,结果孟一没等接到就双手脱力了,杯子差点掉下去,“卧槽,手怎么这么麻。”
“后座力撞的,刚才跑太快了。”傅决寒又接过杯子,稳稳当当地递过去,“喝吧。”
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孟一乖乖凑过去,闻到味道后眼睛都亮了,“甜的?”
“雪梨水。”
“......喔。”
这次不用他说,孟一也知道这是傅决寒特意为他准备,知道他喜欢吃小龙虾,喜欢喝梨子水,爱玩摩托车,不能喝凉酒。
再看刚才抽出来的那包湿纸巾,就连包装都是粉色的,一看就不是傅决寒会用的东西,那放在车上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大老板追求人都能做到这样事无巨细体贴备至吗?孟一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他只亲近过傅决寒。
就像往年冬眠时总吃不饱的小松鼠,这次一下子捡到了满山洞的松果,他一边惊喜,一边担心松果再被人收走怎么办。
风吹散了排气管里溢出来的汽油味,傅决寒带着他往观景台上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九点回去,晚上有事吗?”
“没,九点正好,赶上我工作。”
“做什么工作的?”
孟一挺好笑地看他,那眼神像说你不是都知道?
傅决寒也不遮掩:“这个还没查。”
“服了你。”孟一故意逗他:“我没什么正经工作,哄人睡觉的。”
傅决寒睨他一眼,“好好说话。”
“哼哼,没骗你,确实不是正经工作,我就一小主播,平时弄点助眠的视频,让进直播间的人睡得好点。”
“怎么助眠?”傅决寒的语气莫名发酸,“你是给他们唱摇篮曲还是讲故事啊?”
“嗯......也差不多,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其实纯天然的声音更适合放松神经,所以我都是走哪播哪儿。”
和大多数asmr主播不同,孟一每晚的直播素材随性也认真,他能趁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完成一场直播,也会特意跑到塔克拉玛干沙漠,给粉丝听一场混着飞沙声的降雪。
波罗的海中央鲸鱼的吟唱婉转空灵,生活在水下的海菜花会被风吹出喃喃低语,而仲夏夜里时快时慢的蝉鸣又与心跳的频率最为适配。
“我去过很多地方,有漂亮的,也有不漂亮的,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很动听。”
他会拿着最简单的设备,在这些或精选或随意的地方直播四五个小时,有时会语调轻柔地读一本书,有时会简简单单唱一首慢歌,他不爱炫技,每字每句都娓娓道来,却也自成一篇故事。
从九点开始,到凌晨两点结束,确保大部分粉丝都睡熟,他才会关掉设备自己休息。
直播两年,几乎每天都如此。
傅决寒没做声,侧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七百多个日夜,你给很多人都带去过好梦。”
孟一最遭不住人夸,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一开始是因为家里一位......长辈,精神不是太好,常年做噩梦,我想让她睡得好一点,但...她现在还没听到。”
即便在外人面前,他也不敢称陶雅为母亲,幼时犯下的错误需要他花上整个后半生来弥补,他给无数陌生人带来了两年好眠,却连在陶雅跟前好好叫一声妈妈的机会都少有。
傅决寒拿了根烟,没点燃,就夹在指端翻来覆去地捏着,好像他落了无数小针的心口,疼到溃烂。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找到了这件事的意义。”
他从衣服里抻了条项链出来,看着傅决寒时眼睛亮亮的,一副很想分享却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我还没和别人炫耀过这个,”他搓了搓脸,很小声地说:“那我和你说了你别笑话我嗷。”
分享欲是悄然动心的开始,傅决寒巴不得他把所有事都说给自己听,“好,不笑话你。”
“嘿嘿,你摸一下,刻了字的。”他把链子上的金属片递给傅决寒。
“刻的21?”
“嗯嗯!”孟一点头,“一年前有医学团队找到我,想用我做的音频辅助治疗精神焦虑患者,还邀请我加入他们的研究。截止三个月前,我已经间接帮助了21个人,他们全部都康复出院了。这个小牌子就是院长送给我的21岁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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