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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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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变故(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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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汀洲陵墓是一个合葬墓穴。

    南都覆灭时,扶氏的祖坟也被趁乱洗劫。百年间积累的奇珍异宝流落人间,就是末代皇帝的棺材盖都被掀翻。出逃南海的南都人只能勉强护住了历代皇亲的尸首,将他们于此处重新安葬。

    皇宫和原皇陵之中的宝物还是被他们尽力运出一些,如今埋在汀洲的陪葬品也不算少,但比之原来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实在可叹。

    洛瀛心里有说不尽的不甘与恨意。但这么多年过去,他甚至能与夺走他的家、他的天下的赵家人同谋这么久,他早已学会将这些情绪尽数吞咽,至少面上不透露分毫。

    啊!他嘲弄地想,自己总是忘记,那个被封做储君的男人可还不一定是赵家人呢。

    他带着这些异乡人穿过石燃花海,从一处方形盗洞进入地下。

    这个入口直接连通地宫前殿,那里堆满了排列整齐的兵马俑,穿过墓道能到耳室、侧室,那里有许多陪葬的棺木。

    再往里的甬道就是连他也没有去过了。

    因为埋葬扶氏皇族的主室就在那儿。虽然传闻母蛊就在主室之内,但他作为扶氏后人,怎么可能去掘了自家祖宗的坟墓?

    不过,引他们到这就够了。

    于黑暗之中,洛瀛勾起嘴角。

    只要路濯和赵应禛没有一直走在一起就够了。

    墓室里空气浑浊,地面积着一层薄薄的水。火把很容易熄灭,所以最终只有一前一后举了灯,其他人就着昏暗的光摸索前行。

    路濯眼睛不好,在这种地方更是两眼一抹黑。不过他曾经绑着布条在黑暗中生活了数月,听声辩位很是熟悉,倒也不觉得有多不方便。

    更何况赵应禛正牢牢地牵着他的手腕。

    洛瀛说这个洞是新挖的,他们以前也没下来过,只能自己小心了。

    大概是因为石道很长的缘故,他讲话的声音显得有些空灵,渺远回响。

    即使早有准备,在看到石俑时路濯还是愣了一下。黑暗中人形逼真,他又看不真切,晃眼真像是有成百人站在那似的。而且错觉一般,他的耳边总传来细小的窸窣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仿佛暗中有什么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自从下墓以后,他的神经便不自觉紧绷,那种没有依据的警觉让他觉得大脑一抽一抽地痛。

    “兄长,你有感觉什么不对劲吗?”他反握住赵应禛的手,拉他停下。

    赵应禛看着前面人的背影,同他一起凝神倾听片刻。

    尔倾,两人对视,路濯皱着的眉松开,自己先道,“好像没有什么。”

    男人应一声,将相握的手变为十指相扣,又抬起来放在脸颊边上,低头用唇碰一下他的手腕。

    他说我不松开你的手,别怕。

    在那扇门彻底阻断两人视线之时,路濯分神想到——果然无论如何还是不该松开赵应禛的手的。

    变故发生得很快。

    不过半炷香之前,他们进入右耳室。赵应禛同其他人一起搬开棺木察看,井嵩阳就叫上路濯先去看看别的地方,洛瀛和那几个梁川人举着火把在前面等他们。

    曾患眼疾的少年根本没注意他们正在原路返回,他太相信他的井大哥了。

    可是谁能想到呢?

    至少在地宫石门发出轰鸣声、即将关上之前,他都没有怀疑过井嵩阳。

    洛瀛有开启地宫之门的钥匙,他们根本不是第一次进入此地!

    巨大的声响将耳室的几人也引了出来,不过他们一时前进不得,因为那甬道两侧竟然还有机关!短箭如暴雨般射出,将人硬生生逼退。

    路濯意识到不对,连忙使了笑拈星汉踏云步,准备在大门闭合之前回到对面。他看不清楚,只能凭直觉往前冲,直到凫鸢的剑锋直冲他而来。

    井嵩阳表情漠然,似乎面对的并不是昔日好友。路濯知晓他的厉害,以前比不过,现在还是略逊一筹,不能硬碰,他只有偏头收势避开。

    盟主的剑还是在他脸上划出一道。

    石门即将关上,洛瀛心情愉悦,看着那边挥舞长剑想要冲锋而来的赵应禛朗声道,“殿下!扶瀛代公子恪向您问好。”

    “耳室再往里走,您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殿下,瀛是多么期待来日再相逢。

    期待您带着北府军到皇城底下,拉开弓箭、拔出刀剑,到公子恪面前。

    杀到赵应恪的皇座之前。

    箭雨停歇,赵应禛却觉得心脏快要裂开了,他拼命往前,叫着路濯的名字。那墓道这么短,这么窄,不及他任何一条他曾经奔往的长道。

    他却还是追不上。

    石门关闭前的瞬间,他看见路濯偏过头,泛着微光的剑刃堪堪与之错过。

    随着地宫之门彻底闭合,那宛如咆哮的轰鸣声也骤然消失,徒留耳内鼓膜震颤的余韵。

    躲藏在拥挤兵俑之间的杀手尽数上场,十数人唯一的目标便是路濯。

    不过仙道路不问毕竟是江湖中排得上名号的侠客,即使此时睹物不清也能靠闻声勉强躲避。

    “不要活口,只要这人死就行了。”洛瀛忍不住再出声嘱咐一遍。他这次可谓破釜沉舟,势在必得。只要路濯被“太子殿下的手下”杀死就够了。

    井嵩阳除了方才阻止路濯离开以外倒是没有再出手。

    他只是靠在门边这么看着昔日旧友如一头困兽与猎人角斗。

    他问洛瀛,“我的任务完成,可以走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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