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余楼楼主花旌,花忘鱼。
望余楼之「望余」二字并非取自花旌的字号。望余楼兴盛百年,历史可以追溯到前朝南都,花忘鱼只是继承其衣钵。
可这字是他自己选的,意图就是想让后人觉得他「忘鱼」就是「望余」之主。
他说这话时坦坦荡荡,是一等一的厚颜无耻。其他人无话可说,就当他是天下第一自信,脸皮第一厚过祖祖宗宗。
花旌离经叛道,最是不屑正统厌恶礼教。世人重忠孝仁义轻个人、对女子重德贤轻才貌……他全部反其道而行之,流连风月之所,与风尘低流互称知己,是为怪哉。
偏偏他长得沉稳,一身正气,挑眉笑起来时却又浪荡风流,顶上也不束冠,披一头散发,真若已跳脱世俗。
是真正的轻狂不羁,世外之人。
路濯不理会他戏谑的话,抬脚便往回客栈的路走。
“哟?谁惹我们濯爷生气了?”花旌三两步追上去,准备搭上他的肩膀,却不防其肩膀卸力,让他摸了个空。
花旌嘴角勾起,去抓他手臂。没想到路濯又是一个反手擒住他,另一只手抓了刀抵在他喉间。
刀倒是没有出鞘,裹在牛皮刀鞘里还是硌得慌。花忘鱼却好整以暇,丝毫没有一点命脉被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还低头仔细看他的刀。
“你的刀呢?”他问道。
他可是认识那把双刀的,甚至从图纸开始就是他画的。
“谁给你的?”这把刀太陌生,甚至不像晅国的东西。
“三叔收在箱子里了。”路濯回答,“别人送的。”
“哦——别人——”花旌拖长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应禛是别人啊?”
路濯放开对他的钳制,拉下卷起来的长袖,懒得理睬。
过了几秒,还是忍不住木着脸道:“叫什么应禛……”
“还在生他的气?”花旌笑着拿过他手里的刀,边抽出端详边道:“再生气也不能把气撒我身上,我可是听说你出晋京就赶来了。”
“你接了那么多活儿还跑出来。”武林大会即将到来,江湖中排了一长队的人来求望余楼为他们打造或是修补武器。
花忘鱼忙得可谓晕头转向,之前还写信给赵应祾诉苦。
“都交给楼里的人了。如今我就做几个又贵又难的就行。”花旌摆摆手示意不重要,“不然要他们来干什么。”
“你可真是千金难求。”
“那是自然,谁叫我貌似潘安,手比鲁班。不是千金,是无价。”花忘鱼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花忘鱼:“赵三给你的这刀经看不经用,上面廉价的碎钻都给让他换成贡品了。啧,不愧是宝贝弟弟。”
路濯从他手里拿过刀来,别回腰间。“这刀不会见血的。”
赵应祾不会武功不会杀人,这刀就永远是昂贵的装饰品。
“行,随你喜欢。”花旌半举双手表示无异议。
花旌的年纪同赵应禛差不多,却从来没有长兄的样子,和路濯以平辈相见,是插科打诨的好手。
他们二人认识得早,那时他都还没做望余楼的楼主。
路濯性子冷,离开赵应禛以后更是对谁都爱答不理。但花忘鱼觉得这小孩有趣得紧,三番五次招惹,经常拿自己做的小玩意儿或是武器暗器之类的给他。
花忘鱼此人在路濯眼里也有趣。他并非冷血之人,只是大半心思全扑在一人身上,对其他人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不过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居然也熟络起来了。甚至比预期交得还要深。
两人并肩往客栈走去。
赵应祾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手上的砗磲,斜眼督花旌,“你究竟来做什么?”
他可不相信花旌真是因为太思念自己,迫不及待地跨了几个州来相接。
望余和落风离得如此近,之后一段日子怕是得天天见,哪里需要急这一时半刻?
花旌笑而不答,“至少得先请我回房喝口茶再说吧?”
说完作伤心状,“我可是每天都惦记着提前叫人给你准备甜点,你真是一点都不在乎我。”
又学娇滴滴的姑娘翘指推他一下,“就知道想你的三哥哥!可当心气坏身子!”
赵应祾被他逗笑了,拍下他蹭着自己的手,“你几岁啊花忘鱼。”
“年方才二八,日日苦思春——”花旌捏了嗓子说话,“想念我的三哥在远方——”
赵应祾这下是真的不想理会他了,任他打趣。
花旌跟在赵应祾身后回客栈,进了房间也没有一点拘谨,坐在桌旁撑着下巴等对方提壶来倒茶。
他只慢慢品茶,没有丝毫准备长谈的样子。赵应祾见状,也去捧了那本南都旧书来,边饮边读。
花旌:“在看什么?”
果然还是他先沉不住气,问了话也没有要对方答的意思,直接探过头去看封面——蓝色书皮上什么也没有。
“这么入神?”花旌将书从他手里抽出来,随意翻阅两页,便发现这书并非印刷而是字字手写。内容大多是对某些组合在一起就让人看不明白的词句的解释。
他问道:“古语?”
“翰林院同僚给的手记。”赵应祾解释道,“你知晓我们近日在整理南都籍典,我在信里提到过的。”
花旌点头,突然严肃起来,“小路。”
赵应祾从他手里拿过书来,莫名其妙地抬头,“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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