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板铺平的薄褥上面, 云则没脱鞋,两脚伸在褥子外,单臂枕在脑后, 目光与头顶一盏吸顶灯相对。
霓月坐在床沿边,睡裙裙摆和一双腿脚就自然下垂, 和他精瘦的腰在同一水平线,她双手撑在身侧,低脸看他:“你不盖一下被子吗?”
“不冷。”
“得盖着肚子,不然会感冒的。”
云则觉得有意思, 扭头去迎她目光:“谁说的?”
霓月耸耸肩, 避开他的目光看自己双脚, 脚趾动了动:“反正就有这么一回事。”
片刻沉默。
他不动声色拉过空调被一角,随意搭在小腹上:“你快睡觉吧。”
霓月关掉房间大灯, 只留床头灯亮着, 然后重新躺下盖好薄被,周围昏暗不少,床边躺着人也陷进暗里,表情和眼神都晦暗不明,只有呼吸声是清晰的。
长夜静悄悄,窗外黏湿闷热, 时间在一声又一声的呼吸中流走。
就在云则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 她又突然叫了他名字:“云则。”
“嗯?”
“拿冠军是什么感觉啊?”
“……”
云则索性坐起来,两条长腿盘在一起, 大手搭在腿上,面朝着床的方向, 平静看着双眼明亮的她:“你还不睡?”
看一眼手机, 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二十了。
霓月眨眨眼, 唇角浅浅的笑:“我就好奇一下。”
云则挠挠头发,发顶翘起两簇呆毛,他默了两秒,然后问:“好奇完能睡觉?”
“也许……吧?”
“……”
云则思考她的问题,回忆过往在跑道上夺冠的经历,好半天才淡淡道:“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拿冠军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完成一门考试,跑道是试卷,速度是成绩,金牌才是正确答案。”
霓月半起身,手肘支撑,单个掌心托腮歪头看他:“语文好的人说话都这么有哲理。”
“哲理?”
云则眼梢一扬,脸上浮着几分似是而非的笑意,懒懒凝她:“你还懂什么是哲理?”
难道她的语文已经烂得这么出名了吗?
霓月躺平,被子拉过头顶,故作平静的声音隔着层薄被闷闷传出:“睡觉吧,我困了。”
看着那团被拱出人形的薄被,云则薄唇略略轻抿,掩下一丝要泄出的笑,也藏住一抹从黑色眸底划过的微光。
云则刚躺下,女生闷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你下次想拿什么冠军?”
“你不是困了?”
“最后一个问题,好奇完就睡。”
“奥运会冠军。”
静默几秒钟,最后她轻轻说:“你会的。”
半夜三点钟,门口终于传来转锁开门的轻微动静,云则认床,一直醒着没睡,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直接坐起来。
朝床上的霓月探过去身体,云则靠近她,她熟睡美好的脸孔在眼前放大,呼吸匀顺,光线柔美,他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醒醒,霓老师回来了。”
睡得正沉,霓月惺忪半睁眼,喃喃道:“……我爸回来了?”
“嗯。”
“我这就起来。”
云则一把拉开卧室的门,和外面的霓胡林面对面对上目光,前者淡然,后者震惊。
霓胡林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从女儿房间里走出来个高大的男生算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要吓死谁?
定睛一看,这不是云则吗?
霓胡林吁出一口气,把渔具包随手放在脚边:“云则同学,你怎么会在我家啊?”
此时,霓月从云则的身后出现,走出来,睡意消去的双眼澄澈明亮,语气有点重:“爸,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老霓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梭巡,不太确定:“你们……”
霓月脸一耷:“爸,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约朋友夜钓去了啊,不过我今晚运气是真不太好,坐两个小时一条鱼没上钩。”老霓连连摆手,皱眉摇头,“后来一个钓友老婆要生了,那地儿太偏僻打不到车,我就送他回了趟家,后来发现手机不见了,我又回钓鱼的地方找,找了一个小时都没找到,我只好先回来,等明天再去买个新手机补个卡啥的。”
“……”
老霓说完,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也有点急了:“该你们说怎么回事了吧?”
霓月吊着脸不说话。
云则简洁地把来龙去脉全部讲了一遍,老霓脸色直接转为青白色,差点连女儿都没了,说不害怕那才是假的。
老霓忙来到霓月面前:“月月,吓着了吧?”
霓月鼻子一酸,点点头轻轻嗯一声,老霓把她拉进怀里抱了抱,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安慰了霓月会,老霓松开人,拍拍云则肩膀:“谢谢啊,帮了这么大个忙,还陪月月在家等我,老师请你吃饭。”
“不用破费,老师你客气了。”
“那怎么行?”老霓说,“你要是拒绝我,那老师才是真的不好意思。”
云则擅长拒绝,不管是女生的表白,还是其他方面,总能坦然开口,做到没有情绪波动的冷漠,但面对眼前热情的霓老师,他看一眼旁边的霓月,说:“那不用去外面,就找个时间在老师家里吃顿饭?”
老霓爽快应下:“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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