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冗长的会议结束的时候, 季成蹊的心情终归还是不那么愉快。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
季成蹊婉拒了几位关系不错的股东的晚餐邀请,下了车库。
很不巧,齐远民的车就停在他的车旁边。
齐远民摇下车窗, 看着根本懒得给他一个正眼的季成蹊, 会议上针锋相对了一整天的火气越发强盛起来。
“季成蹊。”他看着打开车门打男人,冷笑一声, “你跟你妈可真没有一点相像。”
季成蹊一顿。
“倒是跟我年轻时像了个十成十。”
季成蹊偏头:“齐远民, 你可真抬举你自己,我可不是吃软饭的废物。”
“你!”齐远民看着坐进车里的季成蹊,重重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喇叭鸣笛, “嘀”的一声。
季成蹊坐上驾驶座, 假笑:“我也不会辜负别人的感情。”
“辜负别人的感情?你也配?”齐远民也扯了扯嘴角,“你看看你的样子,连亲爹都不认,你会爱谁?谁会爱你?谁会给你辜负感情的机会?季家那几个?还是指望齐星羽?他只不过是现在年纪还小罢了。”
季成蹊收敛了假笑, 面无表情地看着齐远民。
他深知如何拿捏齐远民的软肋, 自然,齐远民对如何捅他刀子也心知肚明。
“不劳费心, 有空吠叫, 不如想想怎么让齐星羽多给你一个眼神。”季成蹊在关上车门前, 冷冷淡淡道,“再不努力一点, 说不定这个寒假, 齐星羽就准备改随母姓了。”
齐远民一听这话, 脸都绿了。
齐家是非常传统的家庭, 老家甚至还有宗族的成分。
在他的观念里, 传宗接代, 将族谱上自己的这一支血脉传下去,是非常重要的。要齐星羽改了姓,他相当于绝后,这跟把他的脸踩在地上碾有什么区别?!
“季成……”
季成蹊关上车门,“嘭”的一声轻响,隔绝了齐远民的声音,直接开出了停车场。
季成蹊打开了自动驾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公路。
半晌,他伸手从车前抽屉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相框。
相框里,明艳张扬的美丽女人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笑得开朗又放肆。
季成蹊那张脸,分明与她像了个五六分。
哪里不像了呢?
明明很像。
季成蹊将相框放回去。
他怎么又不会爱人,怎么又没人爱了呢?
季成蹊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
他点开家人的分组。
里边就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齐星羽,一个是舅舅。
一个还是依赖着他的小孩,一个他不愿去打扰。
季成蹊沉默片刻,关掉了通讯录。
车子在自动驾驶模式下安然前行,季成蹊垂眼看着手机主页,默认的动态壁纸上,海浪一轮又一轮的扑上沙滩,又徒劳的褪去。
最终季成蹊打开微信,点开置顶位置上的阿李李,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季成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把电话拨给桃李不言了。
兴许是他发个句号,对方就能察觉到他心情不好。
兴许是他有足够的把握,这个人一定会接电话。
又或者,他知道他总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慰藉,哪怕桃李不言只是做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不说。
季成蹊说不清。
陶李家里正在吃饭。
桌上三个人听到微信电话声音的时候,除了陶李,都拿出了手机。
陈姨:“不是我的。”
李庭秋:“也不是我的。”
两人转头看向陶李。
陶李叼着块糖醋排骨,愣了一下。
他翻过倒扣在一旁的手机。
“谁呀?”李庭秋好奇地问。
实在是因为陶李的电话太少太少。
他没什么朋友——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应该说,他没交到那种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打电话过来的亲密朋友。
基本都是微信留言发文字消息的。
“一个朋友。”陶李放下筷子,“他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我去接个电话。”
李庭秋闻言一愣,看着站起身往房间里走的陶李,咬着筷子,忍不住笑:“李李有秘密了。”
陈姨说:“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
不再像以往那样,将所有行动的目的都落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实在是极好的事。
李庭秋心中包袱轻轻落地,笑得眉眼弯弯。
陶李走进房间,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
陶李只听到车载指示音的声音。
哦,这肯定是心情不好。
“老板你等一下啊,我去准备个道具。”
陶李说着,打开刚关上的房间门,转身走出去,在李庭秋和陈姨的注视下,拿上他那把吉他,走回了屋。
李庭秋叼着排骨,半晌,小声道:“李李这是要去给电话对面那个人弹吉他?”
“应该是。”陈姨说,“他刚刚说人家今天可能心情不好呢。”
李庭秋“哇哦”一声。
“男生在什么情况下,会悄悄接电话,还给心情不好的人弹吉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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