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羽盯着离夙, 眼中仍有为仙者的傲气,咬牙冷声道:“休想。”
离夙微怒,手中力加重一分, 随手现出一面浮在空中的水镜, 气笑道:“休想?怀光, 你不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煞气入体, 你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女人眼里白璧无瑕的仙君吗?”
水镜中映出了白衣仙君的模样。
栖羽呼吸一窒,不由自主看向了水镜。
镜中人柔和清俊的脸庞自额际开始,向下蔓延出黑色的魔纹, 一双清澈蓝眸也隐隐有血光闪现。
煞气在他体内翻涌,与纯净的仙力斗争,尚不稳定,是以交错的魔纹时隐时现, 眼眸在蓝色与血色间反复变换。
似妖似仙,着实诡异。
栖羽看清自己的模样,眼中露出强烈的自厌, 不再与离夙争辩,沉默下去。
离夙对他这幅放弃挣扎的模样十分满意。
水镜消失, 他对着栖羽轻言诱惑道:“看清脸上的魔纹与魔瞳了吗?怀光,你回不了头了,不如好好享受一番做魔的快乐, 何必总是为他人着想。知道么,凡人会因救命之恩感激你, 皆因你是仙。你若是以这幅面目去救他们, 他们只会怕你恐惧你, 痛骂你是妖物, 让你滚。”
“说来凡人对妖魔的偏见根深蒂固, 也有你们仙界一份功劳。”
栖羽一言不发。
离夙也不计较,继续道:“那个女人和修昳在一起,会做尽从前你们没做过的事,她在修昳怀里时,你就不嫉妒修昳、不恨修昳吗?”他“啧”了一声,口气带上惋惜,“蠢不蠢啊怀光,你照顾她那么多年,用生命保护了她,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栖羽闭上眼睛,呼吸急促了几分。
“你输给了修昳,那有什么,本君帮你入魔,你随本君一起杀了修昳,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相争?修昳抢了你的东西,你难道不想再抢回来吗?”
栖羽凝眉间似在挣扎着什么,脸上的魔纹淡去一些,他复又睁开眼,看着离夙:“神君于我有恩。”
离夙不屑冷笑:“真不知仙界给你们灌输的什么垃圾,你以为没有那个女人,修昳会救你?你想清楚,不是修昳救了你,是那个女人救了你才对,是她想着你念着你。正因如此,你才更要把她抢回来,不是吗?”
“喜欢的女人,就要自己去抢,怎可拱手相让他人?”
话落,栖羽的头发终于被松开,发簪在魔君几个粗暴的动作间掉落在地,雪白的发丝根根散落。
缠绕在身上的雾气散去,他向后踉跄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离夙大笑着化作一团黑色雾气在林间散去,最后留下一句话:“你还是好好体会一番众叛亲离,好好体会一番世人的凉薄吧。”
林间有微弱的天光亮起,人间又是新的一日。
栖羽手抚上胸口,急促喘着气,竭尽全力压制体内的煞气。
直至最后大汗淋漓地单膝跪下,属于魔的印记才在脸上消失不见。
他告诫自己,他是仙,他坚守的道心不能乱。
沧溟剑回到手中,栖羽用发簪重新束好发,又恢复成清雅的白衣仙君。他复杂扫了一眼离夙坐过的地方,缓步离去。
苍桦山脚已是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花海。
白衣少女在花海中穿行,玄衣神君跟在她身后,神情温柔。
少女长袖翩飞,至花海中央才转身看修昳:“你看,花海种好了,怎么样,和你心里想的一样吗?”
修昳上前抱住她,嘴角笑容弧度柔和:“一样。”
“我会记住今日,念念许了我一生一世。”
他们种下这片花海用了五个月。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修昳的伤也一日日渐好,身体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五个月以来,虞念除了种花、陪修昳养伤,还看过了曳月剑,学会了撸狐狸。
墨狐被修昳养了几千年,很少被他顺毛抚摸。但虞念喜欢毛绒绒的狐狸,有了第一次上手,之后便停不下来,生生将墨狐撸得没了脾气。
……
虞念踮脚亲了一下修昳的脸颊,笑着应道:“嗯,一生一世。”
她弯腰,朝远处的墨狐招招手,墨狐飞快向她跑去。
少女很聪明,撸了几次后就学会了技巧,柔软双手抚过墨狐的皮毛时,舒服得它有些飘忽。它开始不介意她的触碰,爱上了被顺毛的感觉,甚至时常去主动蹭她。
她抱着狐狸在花海中坐下,得意地朝修昳笑:“你看,墨狐叛变啦,它现在天天来蹭我,都不理你了。”
“它喜欢你我才放心。”修昳在虞念身边坐下,看了一眼墨狐,神色未有半点介意。
墨狐仰起头道:“神君才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真的?”虞念放下墨狐,胳膊撑在修昳膝盖上,试探道,“那我正好有件小事想和你商量。”
“怎么?”
墨狐也好奇,亦卧在虞念脚边,竖直了耳朵听。
“我们互送的那对娃娃,能不能换回来?我不想看我自己,我想看你。”
修昳眉心微动,就在墨狐和虞念都以为他会答应时,脾气顶好的神君第一次拒绝道:“不行。”
虞念难掩失望:“为什么?你不想日日看着和我一样的娃娃吗?”
修昳冷着脸看向别处:“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身侧的少女久久没有动静。
修昳不由皱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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