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秋千上, 虞念正拿着一把小梳子,轻轻给娃娃梳头。
修昳做的娃娃发质极好,每日无需特别费神就可保持柔软光滑。
梳顺了头发, 她用梳子戳戳娃娃的脸, 笑了笑。
笑过之后又出了神, 茫然地回忆她在遇见修昳之前, 是怎样度过每一日每一夜的?
为什么这三个月,她会这么难受……
“这么喜欢?”
眼前蓦然落下一片阴影,一个人声在头顶响起。
那个声音带着万般柔情, 入耳的瞬间,她的心怦然一跳,第一次发觉原来世上有人的声音可以动听到如此地步。
虞念反应了一瞬,修昳已撩了衣摆, 在她面前单膝蹲下。
他仰头看着秋千上的她,弯了弯唇,笑意温柔:“阿念。”
“修……”她看清他的脸色, 连名字都未说完就惊愕道,“你的脸色好差, 你受伤了吗?”
大树阴影下,修昳脸色苍白到惊人,浅浅一层透明感令他如天山顶上的冰雪, 一碰就会碎裂,一晒就会化去。
一贯薄红的唇亦如同生机散尽的花瓣, 干涸无色。
他的笑容在倾泻而下的几缕阳光中也显出一种不真实感, 虞念骤然生出一种随时会失去他的感觉, 心脏狂跳, 心悸不已。
她几乎失控地抓上修昳的手臂, 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
娃娃在一番动作下掉落在地,修昳垂眸,一只手安抚性地握了握虞念的手指,另一只手将娃娃捡起来递还给她:“我没事,你看,娃娃掉在地上都脏了。”
手被触碰的一瞬间仿佛握上一块冰,寒意几欲渗进骨头里。
他的手,冷到不正常。
虞念慌乱地反握住修昳的手,将娃娃放在一边,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她笨拙地替他搓揉取暖,无措道:“怎么会是没事,你的手为何这么冷?”
修昳看着虞念的动作,眼里笑意深了一分,仍是温柔地回道:“我能如期回来,会有什么事?”
“无碍的,没有受伤,也没有人欺负我,阿念不必担心。”
虞念担忧地望着修昳,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坚持道:“那我帮你暖暖手。”
修昳笑了笑,没有拒绝,柔声问起最初的问题:“送给阿念的娃娃,很喜欢吗?”
虞念有些不好意思,长睫垂下几分,掩住神情,低声道:“什么时候做的,怎么不亲手送给我?”
“十年前。”
她一愣,抬眸对上他的目光:“什么?”
“十年前,阿念送我礼物的那晚做的。至于没有送出,是因为——”他顿了一下,暗金色眼睛中的情绪蓦然变得有些灼人,“原本打算留给自己的。”
三月不见,修昳有些变了,他说的话不再含蓄,添了几分露骨的意味。
留给自己?
他为什么要按她的模样做一个娃娃留给自己?
而且他言语之中的意思,是已将这个娃娃带在身边十年……
虞念心跳有些乱,抿了抿唇,不敢深想话中含义,不自然地避过这个话题,问起别的:“这三个月,你还好吗?去了哪里?”
修昳看着她,没有回答,反问道:“阿念呢?这三个月过得好吗?”
“我?我……不是很好。”她被问到便极其自然地开始对修昳倾诉心事,并未注意到他的眸光刹那间亮了一分。
少女皱着眉回忆:“最初是没有的,第三个月开始,我时常在夜里醒来,不能入睡。我试过去抚琴,弹你弹过的曲子。”她疑惑,“分明弹出来的曲调是一样的,却没有你弹的效果好。这是为什么?”
修昳看着她笑了,低低的笑声如羽毛拂过她耳边,她耳朵无端发痒,带着一丝窘迫道:“你在笑话我琴技没有你好吗?修昳,不许笑话我,你以前没这么过分的……”
他敛了几分笑意,仍声音温柔地回道:“没有笑话阿念。阿念琴技很好,不比我差。”
虞念不信,挑了眉做不满状:“那你笑什么?”
“我的琴音能让阿念入睡,是因为注入了灵力。”他解释道。
“灵力?”虞念怔怔道,“这些年,你一直都用灵力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无关紧要?阿念,你睡得好不好,对我来说很重要,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睡得好不好对修昳来说很重要?
露骨的话让虞念心里又是一跳。
虞念眨了眨眼睛,琴音的真相慢慢被消化,她心里生出涩意,望着修昳说不出话。
脑海里同时生出一个模糊的想法,修昳这些年,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做了很多事?
他悄悄做了娃娃,耗费灵力只为让她安稳入睡,他还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
虞念艰难开口道:“三个月前的那些话,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有那么想。”
没有觉得你不自爱,没有觉得你没有自尊心,一直都觉得你很好。
修昳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温柔应道:“嗯,我知道,我没有生阿念的气。”
少女心中忽如拨云见日,压抑情绪因他一句话而散去,她放松地笑起来:“没有生气就好。你知道吗,两个月前,有人送过我一个礼物,他在高台和云雾的交界处落了一场雪,可惜你没看到。”
“是吗?那场雪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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