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照难考吗?”
这个念头犹如雪地之上的冷风, 倏尔吹过,施灵的心头因凉意而瑟缩了一下。
施端当年被执行的时候,施灵根本就没去, 所以她爸至今也没有墓地。至于江弦, 她当年在一个小城市住了好多年的院,去世之后施灵就直接把她葬在了那个城市, 但是到现在差不多三四年, 施灵基本上可以说是从没有在过年或者清明一类的节日里去看过她。
以至于到现在突然想要去上坟时,施灵整整思考了一分钟才想起来江弦墓地的具体位置。
江弦生命中的最后几年,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最后甚至发展到一见施灵就辱骂攻击, 施灵在那个破旧的精神病院里几乎消耗掉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气。
所以当江弦去世以后,施灵每当有想要去祭拜她的念头,脑海第一个浮现出的不是变故之前江弦那张漂亮典雅的脸, 而是她生病之后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扭曲可怖的五官。
施灵宁愿在床上躺一整天,也不愿坐车去给江弦扫个墓,哪怕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可是如今……怎么说呢,也许是因为时间真的过去好久了。
爱淡了,同时恨也淡了。
去看一眼吧,施灵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大不了就当是跟过去告别。
伊然以及她家的亲戚在墓碑前停留了十几分钟,大概就是每个人都分别说一下自己的近况, 让老人在地底下放心。
之后各自离开。
施灵回到车边, 小声跟伊然说:“你一会儿把我放到汽车站吧,我……想去看看我妈。”
这边属于郊区, 太偏僻了, 都不一定能打到车。
伊然搭在车门上的手顿了一下, 说:“公路上的积雪应该还没有全部铲除干净,这种情况下大巴车一类的交通工具可能无法上路,反正一会儿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不然我送你去?”
这点施灵倒是没考虑到,幸亏伊然提醒她了,她说:“那好吧,地方不算远,就在附近的一个小城市。”
伊然先把她爸妈都送回春和景明,然后跟他们说自己要跟着施灵去祭拜她父母。对于这对已故的前邻居,伊淮和舒华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能让她们路上小心一点,下雪地滑,注意安全。
下午五点多天刚擦黑的时候,伊然根据导航提示和施灵的口述才磕磕绊绊找到江弦所在的墓地,这里是一个偏得不能再偏的荒郊野岭。
这个地方是施灵当时随便找的,什么风水,地理位置等因素,她一概没考虑。
拿着刚才在半路上买的白花,施灵跟伊然走下车。
墓地入口处有个门卫亭子,但里面没有人,她们往里走,半天才能见到一两个前来扫墓上坟的人,整个墓区尽显萧条和破败。
具体位置施灵都记不太清了,她在来来回回走错好几个地方之后才看到江弦的名字。
墓碑上明显有风吹日晒过后的岁月痕迹,还有少数雪花落在最顶上。
施灵将花放下,然后就跟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没任何话可说,连一句“妈我来看你了”也出不了口。
她盯着“江弦”那两个字看了许久,觉得很陌生。
最后还是伊然先开口:“阿姨,我是伊然,初中的时候跟您做过一年的邻居,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施灵将目光转向伊然,还是什么都没说。
伊然咬了一下嘴唇:“您女儿现在过得很好,放心吧。”
天色越来越黑,偶尔能听见一两声不知是什么鸟类的叫声,久久回荡在这一大片墓地的上空。
施灵在一片昏暗中终于开了口,声音听着有些冷淡:“我确实挺好的,也找到喜欢的人了,你在那边……不用为我操心。”
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听得见。
沉默片刻,施灵又说:“下辈子别再遇见我爸了。”
伊然拉住施灵冰凉的手。
之后施灵抬头,虚虚望向远处暗沉的天穹,语调还是淡得几乎找不出任何情绪:“爸,下辈子就别作恶了。”
——
回到春和景明,已经接近九点。
家里没人,伊淮和舒华不知道去哪里串门了,两人一路上什么都没吃,伊然进厨房简单下了两碗面,跟施灵一起暂时填饱肚子。
回来的路程中施灵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这时候也不累,反倒是伊然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精神不免疲惫。
所以当两人先后冲完澡,施灵率先盘腿坐在床上,把枕头搁在怀里,招呼着伊然过来。
伊然换回薄款睡衣,脖子上和手腕上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除,但总归是比昨天淡了一些。
她很听话地曲膝上床,被施灵拉着胳膊搂到身边,脑袋轻轻地落在施灵怀里柔软的枕头上。
施灵两只手搭上在她的太阳穴,微微用力,两个大拇指抵着她的后脑勺慢慢画圈:“嗐,我以前还在美容院干过一段时间,专门给客人按摩头部或者推背的,你开车很累吧?让我给你按摩按摩。看这个力度怎么样?”
伊然放松身心,阖上双眼,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嗯,很好。”
施灵回忆着以前学过的手法以及人的头部穴位图,五根手指分别在不同的地方用力,眼神专注,偶尔抬眸划过伊然精巧的鼻尖。
“这个时间还好,路程也没那么远,”伊然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话闲聊,“大学的一次暑假,我跟寝室两个女生一起去外省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