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起床啦。”
崔清若戳了戳谢庭熙,“该起来念书啦。”
谢庭熙眼睛眯开一条缝,望了望门外的夜色深沉, 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答:“快卯时了。”
谢庭熙翻了个身, “才卯时。还早, 你来一起再睡会儿吧。”
崔清若又拽了拽他的衣袖,只是这人睡得沉,没有一点反应。
可恶, 昨天还和自己说生辰快乐, 今天就为了睡觉不理自己。
但她又不能真的用力拉扯他。
她喜欢夫君, 但是,夫君还没有那么喜欢她。
谢庭熙耳边突然清静了, 却又觉得这样的死寂让人心烦。
他起身望着这人,发现她坐在床前一动不动。
“崔清若,你别哭……”他以为这人是哭了, 没想到一凑近,才发现这人也在小鸡啄米一样的打瞌睡。
她今天应该起的比他还早半个时辰。
刚才,他以为她只是夜中起床喝水什么的。
没想到这人, 居然是起床为了喊他念书。
她可能是为了不留坏印象。还特意梳好了发髻,化了精致漂亮的妆容。
谢庭熙原是不打算喊醒她, 没成想她忽地又点了下头, 从睡梦中惊醒。
看到他的那一刹, 她眼里的睡意迷蒙一下被笑意代替, 她立时道:“夫君醒了!”
谢庭熙真的不理解这个人。
把自己过好不就成了, 为何一定要管他呢?
他点头。
崔清若扯了扯他的袖子, “夫君, ‘一日之计在于晨’, 夫君起来读书好不好?”
谢庭熙睇了她一眼,道:“那你自己呢?你把早晨都花在我身上,你自己怎么办?你就不为自己打算吗?”
面对他的问题,崔清若难得失声。
在她的成长经历里,所有人都告诉她“未嫁从父,出嫁从夫”。
只听过夫君在妻子的规劝下,官途浩荡,从而让整个家族兴旺的。却从来没听说,哪个做妻子的,自己有一番事业。
她道:“夫君好,我就好。”
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她真的没有吗?可她又能怎么样,这人说让她去,她信。
她望着凝视她的谢庭熙,她心里是相信的,可是,她害怕……
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苛责。
谢庭熙看到她眼里的害怕,垂眸道:“我在。崔清若,我最后和你说一次。”
“不管你做什么,不管将来出了什么岔子。我都在。”
他从不轻易许诺,可今日他又为这人许下了承诺。
她望着他,眼里是逐渐明亮的光。
她听见他说:“你劝学没关系。可是,崔清若你要有自己的路。”
谢庭熙像是恨透了这个世家宅院,道:“这里太脏了,别为了这些事脏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圆润粉嫩,一看就是一双不曾劳作的手。
这样的一双手,不该因为那些满腹算计的人,而沾满污秽。
谢庭熙道:“死在外面,天地浩渺;困在这里,到死都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眼前的人。
但,他感觉得到这人的倾慕。
他不愿意这个干净的姑娘,在庭院深深里,埋葬她的聪明才智和蕙质兰心。
这样太残忍了。
听了他的话,崔清若久久不言。
过了许久,她才用不再撒娇,不再讨好,甚至有些清冷的声音道:“我试试。”
“夫……”
冬青端着早饭进门,谢庭熙连忙让她嘘声。
他指了指桌子,示意让她放在那儿。
崔清若再是铁打的身体,都经不住这样日日只睡两三个时辰的折腾。
更何况,昨日七夕游玩,本就误了归家时辰,今晨她又起得早,更是没休息好。
谢庭熙没睡觉,但也没看书,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人睡觉的样子。
崔清若的脸像个水蜜桃一样,白嫩中透着些许粉红,还些水灵,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戳一戳。
谢庭熙侧头观察她,像一只猫,观察误入领地的外来人一样。
这个人好奇怪。
说是喜欢他,实际上却没那么喜欢他。
甚至,这人是越来越喜欢他。
她嫁来的那一天,明明除了喜欢与高兴,更多的是不易察觉的茫然与难过。
谢庭熙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嫁给他。
她这样的家世,明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崔清若的睫毛颤了颤,他连忙拿起书,假装看得认真。
崔清若从梦中悠悠转醒,就看到了夫君拿著书,看得实在认真。
她的夫君真是……太上进了。
她正想笑,就发现谢庭熙……他的书拿反了。
她道:“子言,你的书倒了。”
谢庭熙不觉得不好意思,随意把书拿正,然后继续看书。
刚才,两人说了那些话,彻底点醒了她。
她想过安稳日子,何必一味逼着夫君去考功名?
夫君只要好好的就行,他既然不喜欢,那她便不会再逼他了。
至于往后——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青竹上。
山高路远,只是难走些,但有人陪着,便是再多颠簸,她都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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