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逐渐西移, 夜色愈发深沉,织染巷子里的人家灯火熄灭,陷入了梦乡。
寂静的夜晚将一切动静都衬得格外清晰, 吱吱的虫鸣声分外明显, 叫人听得心烦意乱。
沈意支着头坐在谢愈家的堂屋里,手里端着谢愈特特煮好的加了蜂蜜的牛乳, 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
更漏滴答作响, 夜已深, 白露的晚上凉意已经很是明显,一阵风吹过,吹的沈意打了个哆嗦。
“怎么还没有消息。”林娘子一直没有回来,沈意什么消息也不知晓, 兀自等的慌乱不已,一颗心七上八下快蹦出胸口, 终是没能坐住, 将牛乳杯子放在边几,在堂屋里来来回回踱步。
“意姐儿, 别急。生孩子都要生很长时间的, 之前巷子里的陈嫂子,生了一天一夜哩。”被沈意的踱步晃得眼花, 谢愈也不能镇静, 忙忙安慰。
“愈哥儿, 我还是怕。”沈意沉默了半天,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含了一汪热泪。
来这儿的几年间, 韩薇娘早已经用她无私的母爱俘虏了沈意的心, 一想到韩薇娘正在度过生产大关, 而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无助等待,担忧,害怕,无奈,各种情绪混杂着涌上心头,沈意的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不一会儿,嫩白的小脸上就泪痕交错,格外狼狈。
谢愈一下子就慌了神,意姐儿虽然从小身体就不好,但她素来不是爱哭的性子,生病吃苦药的时候都没见她哭过,素白着张脸将苦兮兮的黑汁子灌进嘴里后,还能使劲露出笑容。
而现在,这样的意姐儿,居然在自己眼前哭泣,谢愈忙去拧了条湿帕子,手忙脚乱地给沈意擦着脸上的泪水。
“意姐儿,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谢愈结结巴巴,想不出更多安慰的话语,只能说着那些干巴巴的话语,无力感充满了心间。
然而这话对沈意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她抬起哭得嫣红的眼皮,定定望着谢愈,随即胡乱用手擦着眼泪,喃喃自语道:“阿娘一定没事的,我不能哭。”
而慌乱的沈意和使劲劝慰的谢愈,却没想到一路之隔的沈家,现在却陷入了一片混乱。
要不怎么说母女连心呢。沈意莫名慌乱的时候,正是韩薇娘危急关头。
王稳婆一来,便接管了产房,林娘子听着王稳婆的吩咐,煮了一大碗红糖荷包蛋端了进来。
韩薇娘孕期里养的好,孩子不大不小,胎位也正,王稳婆一摸就知道,这不是难生的孩子,再加上韩薇娘也不是第一胎了,王稳婆心下更是把握十足。
见到这分量十足的红糖荷包蛋,王稳婆将韩薇娘扶起来,斜靠着床头,舀起一个喂了起来。
韩薇娘正是疼得难受,别说吃东西了,连水都咽不下去,嘴咬得死紧,一丝缝隙都不留。
“韩娘子,这可是好东西,能补充体力哩,你这宫口都没开,不吃东西且没有力气生孩子,到时候这足月的孩子在肚子里出不来,多可怜。”见状,王稳婆连哄带吓地说道。
胎死腹中真真是韩薇娘的心结,王稳婆这话一出,韩薇娘的泪止不住往下流,秀气的柳叶眉皱得死紧,咬牙张开了嘴,逼着自己将荷包蛋带着红糖水全咽下腹中。
王稳婆满意的点头,再次整理接生的物件,林娘子看得咋舌,要不怎么说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稳婆呢,光这些家当摆出来,就满满当当一桌子。
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时间过了多久了,沈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外来回踱步,凉爽的夜风丝毫没有给他带来清凉,豆大的汗珠顺着青筋迸起的脸颊滚落而下。
“啊!”突然产房里传来一声尖叫,沈荣忙扑倒门前,探着头从门的缝隙里望去,试图看见一鳞半爪。
谁成想,还什么都没看见,房门却已经开了,林娘子端了盆水匆匆走了出来,也没注意沈荣的欲言又止,绷着脸一言不发的进了厨房。
沈荣一眼看见盆里的血水,两股战战顺着门板滑了下来,无力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发愣。
“别拦路。”林娘子很快换了盆干净的水跑了过来,见沈荣软倒在门口,不客气地呵斥道。
沈荣忙挪开位置,林娘子立时跑了进去,还不忘将门关严实。
“王婆婆,热水来了。”林娘子进去后将盆放在王稳婆的手边,随即坐在产床的脚踏上,握着韩薇娘的手,念叨到:“薇娘,使劲啊,孩子快生出来了。”
韩薇娘眼睛半阖,低低应了声:“嗯。”
王稳婆不复刚进产房时的轻松,变得格外凝重,和那些生了一天一夜的人相比,韩薇娘生的时间不算长,奈何她早些年滑胎太多,底子里却虚的厉害,平日里看不出来,但一到了这种动真格的时候,就能看出差距了。
“韩娘子,使劲。”王稳婆手上腾挪,用着各种技巧,助着韩薇娘生产,在折腾了大半夜后,韩薇娘的宫口已然打开,甚至手伸进去都能摸到孩子了,但此时韩薇娘却没了力气。
韩薇娘挣扎着使劲,奈何她使了最大的力气,也依旧徒劳无功,汗一滴滴从王稳婆额头留下,林娘子用冷汗涔涔的手取来干净的帕子,给王稳婆擦了干净。
王稳婆已经顾不上林娘子在做什么了,着急对韩薇娘喊道:“韩娘子,用力,再不用力孩子就要憋死在肚子里了。”
这声喊得很大,不仅韩薇娘听见了,门外焦急等待的沈荣也听的真真的,顾不上什么忌讳,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只见韩薇娘脸色苍白如纸,眼皮耷拉着似乎下一秒就要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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