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分开, 一根一根放在干净的玻璃上,眼底车灯连成的星河似乎在她手指间穿梭。
施乐雅又做了这样的梦,梦里的画面似乎比以前更清晰了, 可她还是想不起李姐说的那些。
时承景喂她吃饭, 喂她喝水,带她去医院, 李姐说好多时候他们一天24小时都待在一起。李姐说的不是假话,这她知道, 因为她反反复复做的这个梦。
“小雅,以后别折腾了,好好的, 咱们就在海城生活。”施乐雅一下睁开了眼睛,窗外天光明亮,但时间似乎还早, 她又闭上眼睛, 却再想不起这句话是从哪来的了。
时承景醒过来的消息是李姐第一时间告诉施乐雅的,每天跟人事不省的时承景说话的是施乐雅, 但人醒了,那个人的身边似乎就再也没了她的空间。
被李姐推着找到人的时候, 时承景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室。普通病房里,施乐雅坐在轮椅里, 从医院里的医生、领导,时家家属, 公司心腹, 所有人身体的缝隙里, 她看到了一点病床, 和病床上被人的身体填充得隆起的被子。
医生在对家属作答, 医院最高领导在一旁作陪,赵长平躬身在睁着眼睛的时承景面前跟他说话。
病人状态非常稳定,思维清晰,神经系统功能全部正常,身体机能需要慢慢恢复,一切都是好的。一个众望所归的人,从死亡边缘活过来了。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病室里院方对家属寒暄,安慰。病床边,赵长平在说什么,这一切的中心人物只是皱着眉,软放在床上的手一点点从床面抬起。修长的手指颤巍巍的,像是无力,又像是因为极用力才颤。
一周了,一直包着沙布的手指,如今总算被解开见光,指腹被烫掉的皮肤已经重新长起来。像夏天醒得太厉害,脱了一层皮。
时承景有动作,赵长平便住了口,眼线落在时承景抬起来的手指上,反应了一秒。赵长平想抬手去接住他的手,结果那手却晃起来。
手指小小的幅度,但动作是在要他走开,让开。
还是一旁的徐子彦知道时承景的意图。
堂堂一企之尊,当着这么多的人面,现在是忠孝、义礼都不要了,不顾任何视线,醒来唯一要的是那个女人。
“人呢?”徐子彦立刻问围了一圈守在病床边人堆里的余北。
余北眼睛一转,知道说的是谁,“在,病房吧。”
“去请。跑着去。”
余北唉了一声,拨开人就准备跑,出外间来却看到脚伤还没好,被李姐推在轮椅上的施乐雅就在病房门边。
“太……”几年了,这称呼余北还是一时改不过来,索性还是不要称呼,“董事长醒了,他要见您,您去看看他吧。”
余北满脸高兴,李姐也是满脸高兴,两个人推着满脸茫然的人,穿过被徐子彦好言打发出来的人群。其中就有老太太,老太太由院长陪着,看了眼施乐雅,眼睛里已经不是以往单纯的不悦。
失望,茫然,羡慕,无可奈何……
时承景冲破剔骨的痛,用尽一生的铁血让自己从黑暗里醒过来。他要见的人来了,却皱起了眉头,目光死死地落在了那人身上。
这怎么看,也不是相见的高兴。
徐子彦也被带累得皱起了眉,才听时承景颤了半天的嘴唇里发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声音,“腿,腿?”
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徐子彦心里一个大石头咚地落地了,施乐雅是被李姐推在轮椅上来的。时承景记得清楚,他抱出来的人是好好的,连烫伤的风险他也没让她受,他把人护在怀里,胳膊腿都裹在被子下。烟呛得他抬不动脚,也一刻没动过把人放下地的念头。
徐子彦一下就明白了时承景的意思,“没事没事,当然没事,她好得很,就是脚上有点轻伤。和女人穿高跟鞋崴了脚差不多,为了来去方便才坐的轮椅,你别担心。”
病房里留下来的只剩了不管时承景如何不体面也没关系的身边人,余北,沈远,兆飞,徐子彦,还有一个放心不下的赵长平。
李姐高兴的直抹眼泪,推着施乐雅已经抵到了病床前。
大概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一场涕泪交垂的生死重逢场面,但是病床上的人只是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施乐雅,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或许只是他是太虚弱,也确实是连正常开口说话也办不到。但是好端端的施乐雅也只是沉默,甚至连一点表示也没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没有一直停留在直直地看着她的人身上。
一室的安静被徐子彦打破。
得了,这两个人平常怎么相处的,徐子彦是无法想象。时承景但凡把事业上的天才,花一分在女人身上,也不至余活到今天这种地步。
徐子彦无声的招呼了所有人腾地方。
大家面面相觑地走了,这下更安静了,连呼吸声也只剩下了两个人的。
“你,你好好休息吧。”施乐雅突然开口,原本就飘忽不定的视线垂在了自己膝盖上。她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床上的人一点点皱起了眉,十分艰难的样子开口,声音又沉又哑:“别走。”
“我没有要走,我的意思是你好好休息。”施乐雅又跟他对视了一眼,但还是不自在地转开了。
时承景手臂上,腿上还包着沙布。他整个人大概也就剩一张脸能看了,下巴上是青青的胡茬,人也消瘦,英俊的面孔失了往日的神采。
只剩一双深邃的眼睛是从前的样子,有深沉的旋涡,掉下去会溺得人迷糊,施乐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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