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痛而蹙起的眉,似乎一瞬就变得轻松了。
下一刻被子下的两个人就又从地上升起来。
棉被的笼罩下,时承景隐在阴影里的眼睛点上了光泽。施乐雅露在短衣短裤外的手臂和腿都光.裸着,时承景收紧双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不让它们露出被子外承受和他腿上此时此刻同样的烟火炙烤。
像没有听到过施乐雅说话,时承景只是抱着人继续下楼,一层一层。楼道玻璃爆裂,碎片扎进小腿,时承景的每一次身体倾斜,完全乘在他身上的人必定知道。
“我可以,下来,”
“别说话。”
“可以跟你,一起走。”
“我食言了,别怪我。”
“让我下来。”
“施乐雅,不要怪我。”
两个人错位的交谈在一声爆炸里结束,时承景抱着人被气流冲得狠撞在一层半的楼梯墙壁上。早支撑不住的人,再一次双膝着地。
施乐雅被他摔出怀抱,才看到一直抱着自己的人膝盖已经破了,小腿上竟还扎着玻璃,透明的玻璃上滑出鲜红的血液。
她闻不到自己的血,却似乎一瞬间就闻到了他身上流出的新鲜血夜的味道。她也清楚他的血液是什么味道。
火光里那个沉着睫毛,向来严肃的眉皱着。这副面孔似乎已经陌生了,但又分明熟悉的她清楚这张面孔上的每一丝变化。
施乐雅闭下眼睛里滚热的湿,双手抓着被角,蜷缩着伤腿,要自己蹭起来,却又再一次被一双结实的胳膊揽住。背上,腿弯下一股力量托来,她整人就离开了地面。
她听着自己咳嗽的声音,也听着抱着她的人压制的咳嗽声。眼睛已经花得看不清额侧的这张脸。
一路往下,迎面来的空气忽而冷下来,忽而变得滚烫,燎人。烟火像长了利刃,撕扯的胸腔快要开裂。
从火舌跳动的空隙里,施乐雅已经看到了平静的天空。几分钟前,她没想过自己还能得救。几个小时前,没想过离开海城前会真遇上了时承景,还是这样的遇见。她也更没想到,曾经被她仔细瞧过的雕花门洞会在他们即将得救的最后一刻垮塌。
层层叠叠的拱梁轰然坍塌,高大的男人背部受到第一击的时候就用尽全力将怀里的人扔了出去,自己和着那条捡来的棉被埋在了一堆废墟之下。
这世上,其实少了一个施乐雅,也就是江城的几个平凡人伤心几天足矣。少了个时承景,影响到的就非时家一族了,而是整个兴业集团上下万万人的稳定生计。
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像时承景这样身份金贵的人,就更应该爱惜自己的生命,不该轻易涉险。
被他扔出去的人在满是消防污水的地上滚了几圈,只是彻底湿了衣裳,停在了充斥着新鲜空气的安全之地。警戒线外增派的消防车上下来的消防人员正一批一批赶进各幢大楼,泡在污水里的人立刻被人发现。
有人在搬动她的身体,有人在拨动她的眼睛,她努力扭头,看向楼道口,可是眼睛却模糊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张不开嘴,抬不动手,连眼皮也再挣不动。
这是一场梦吧,这一定是一场梦。
所以好好的怎么会有火灾呢,当然没有人受伤,她也没有见过时承景。会做这样的梦,只是因为她害怕遇见,所以越害怕,就越是离谱的做了这种荒唐的梦。
所以明天一觉醒来,她就可以回江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