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是——
他策马带她上了长坡,勒绳驻马时,大漠孤烟和长河落日的壮阔之景刚好映入她眼帘。塞外风烈,沙尘与长风纠缠不息,地上霜花与落霞融成一种瑰丽的胭紫色。
“好看吗?”少年捧起她的双手在唇边呵气。
殷凝忽然凑近他,歪着头打量他。战场向来最能磨炼人,他眉眼间的青涩已然褪去,多了些耀眼的英气和沉敛的威仪,只是还有些阴沉沉的。
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这样一来她的鼻尖几乎与他的相蹭。
然后殷凝说:“你比较好看。”
寒楼弃失笑,他很少笑,但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漂亮弧度,阴郁之气散去,修眉凤目明艳至极,又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殷凝有些移不开眼,他笑起来真是该死的好看啊。
他将她的双手暖好,又缓缓环过她的肩颈,尝试将她往怀中搂。
殷凝没有拒绝,双手扒拉开他厚重的披风长袍,整个人都贴了进去,只钻出半张脸。
寒楼弃轻呼一口气,低头问她:“南离有些地方求亲会唱歌,调子我记下来了,你要听吗?”
殷凝一双杏眼弯起,“听听听。”
少年就拿出短笛放在唇边,舒缓悠扬的笛声像流水般流淌而出,如果其中满溢的情感可以成为实质,那这片荒漠也许会漫上春水。
他是真的,想要娶她。
边疆之乱不久后就被平定,殷凝跟着军队班师回王都,九王妃抱着女儿在宫门等候,脸上有种宿命一般的安静。她自由了,南离自此也彻底掌握在寒楼弃手中。
隔天九王妃就抱着女儿来找殷凝,道:“陛下托我给你量尺寸,要做婚服。”
殷凝正在喂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吃杏仁酪,闻言挑了挑眉:“婚服?我还没答应他。”
“这个你自己去跟陛下说。”九王妃开始给她量尺寸,笑道,“我只是替他做事。”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直到寒楼弃带她去试婚服,她才想起这件事。
冬雪落在深红宫道上,两侧的宫女撑着描金红伞,红莲般悬空开了一路,所以抱着暖炉的殷凝走过去时片雪未沾。
殷凝屈肘戳戳他,好笑道:“我记得我没有答应,你连这个都能先斩后奏吗?”
“我的皇后只会是你,这是迟早要做的事情,所以你还没答应也没关系。”他说,然后伸手推开了殿门。
雪天阴沉,殿中原本是昏暗的,等到他们走到大殿中央,放在四角的落地宫灯被宫女点燃,暖光照亮一室璀璨。
殷凝讶异地发现,她周围都挂满了各种形制的嫁衣和凤冠霞帔,描金红绸泛着流水一般的柔光,拖曳的裙尾犹如凤凰尾羽,缀着的珍珠金玉折出绚烂霓虹。
“你不觉得,太多了吗?”殷凝呆了片刻,其实这些当中的每一件挑出来都可以了。
“会吗?我只是拿不准,哪一件才配得上你。”寒楼弃走上前拿下一件嫁衣,放在她身前略微比划了一下,然后就递给她,“你自己挑。”
殷凝手里的这件还没看完,他又拿过来另一件。他不断地递过来,嫁衣本就繁复厚重,她很快就拿不下了,一件又一件的嫁衣从她怀里滑落下来,铺在金丝绒毯上,像一团锦簇的花。
然后她被一件嫁衣上面的珠花绊了一下,跌进了无数嫁衣堆叠而成的名锦华缎中,有些嫁衣外罩的烟罗软纱被她带起又缓缓飘落,像柔软的羽毛拂过她的脸。
殷凝扯掉了落到面上的红纱,她轻声问:“寒楼弃,你真的要娶我?”
“是。”少年帝王半跪在她身侧,本想看看她有没有跌伤,但这些嫁衣铺得厚实,摔进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殷凝轻轻“啊”了一声,只是一句毫无意义的感叹,她摊手说:“可是这些嫁衣我也挑不出哪一件最好。”
寒楼弃言辞里含了些许帝王之气:“无妨,那就都穿吧,我们先在南离王都成婚,然后是雍朝,还有北苍和东襄。”
他要告诉全天下,她是他寒楼弃的皇后。
殷凝暗想,这得累死,也太铺张浪费了。
“所以,”寒楼弃很有耐心地问这些天他重复问过很多次的问题:“你嫁不嫁?小玉衡。”
躺在鲜红嫁衣里的女孩眯起双眼,像只使坏的小狐狸,她微仰起头,下巴尖尖的,对他说:“你靠过来我告诉你。”
少年俯身向她靠近,殷凝从旁边摸出一个红盖头,盖上帝王的冠冕,成功捉弄到人,她乐得笑出声:“我当然是还没想好啊。”
寒楼弃并不生气,也不意外,只是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眉心。
半晌他闷声说:“那你想快点。”
殷凝哼唧着应了一声。
尽管不知道寒楼弃出于什么执念要娶她,但是殷凝问过秋拒霜,封魔骨并没有动心。
她想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但一个人会在何时何地动心,本来就是无解的谜题。
几天后她陪寒楼弃出席某一场宫宴,夜宴上舞姬踏雪而舞,身姿美胜天际那一轮冰月。
殷凝拒绝寒楼弃把她抱在身边的做法,自己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吃茶点,无意间抬头和一位抚琴的歌伎眼神交汇,那人戴着面纱,眉眼清雅,如玉如莲。
但那是沈玉。他坐在屏风后,只有殷凝这个位置能看见他的动作——他伸手往右后方指了一个方向,是一处种了桃花的庭院,因为现在是冬季只有枯枝败叶,所以平常少有人去。
殷凝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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