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出殡那日,泼天大雨,他一个人走在泥泞里,父母生前高朋满座,死后竟无一人送行,明明是含冤入狱,明明是无罪释放,却仍要顶着世俗的唾弃与汉奸的骂名——那些亲朋好友唯恐沾上一星半点,谁又不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呢。
既如此,那又何必相逢,何必惦记,何必虚情假意去做人。
被知识分子的清高束缚一生的父母终究没能把世俗看开,就像二老终究也没能说服他好好过完这一生。
那天他冷冷地跪在坟前,自己给自己取了表字「雨行」,后来漫长岁月,那场雨从未停过。
林珰扯了扯他的衣角,哥哥的眼中,有无数个黄昏在坍塌。
“哥哥才是大兔子!”
林珰做了个鬼脸跑开了,她从未见过哥哥落泪。
两年前在玉港市山崩海裂的废墟里,这个人浑身是血从天而降,像硬生生撕开黑夜的一道月光,黯淡,冰冷,又似神迹。
她被捞起,抱起,他的斗篷盖在她的身上,她贴着他几乎被贯穿的胸膛,听着他疼到说不出话来的喘息,看着他的血在海水和碎石里淌了一路,那个时候,他流了那么多的血他都没有流泪啊。
后来他收养了她,她有了姓名,有了家,有了生而为人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