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凉意轻轻地落在了女魃的脸上, 随后传来越来越密集的沙沙声。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这无根的天霖洗涤着世间的所有污秽,落在地面, 渗进泥里,亲吻着每一个死去的英魂。
修士的情感大多克制,可是今日每一个跪倒在地的人都肃白着一张脸,哭得双眼泛红。
法修峰峰主乌长青颤抖着伸手, 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七块上好的翡翠玉精,用法力托着它们腾升到半空中,口中念念有词。
他在招魂, 招刚刚以身祭阵眼那七位老祖的魂。
不论他们曾经是多么惊艳的旷世奇才, 不论他们死的多殊荣伟岸, 今后的他们只是宗祠楼里一块冰冷的牌位。
如果上苍垂怜, 有幸招得他们一丝残念,也算是带他们回家了, 免了魂魄流离之苦。
咒语晦涩,加上九天之上落下来的细雨,风吹树叶的呜鸣, 平添了几分哀伤悲泣。
或许对于魔族来说,今日这场大战只是他们魔神一时兴起,想给他们的魔后找一个适合修养身体的地方, 带着他们出来杀虐饱餐了一顿。
他们打得很开心, 甚至会歌颂帝后的感情。
可是对于通天宗来说,这是侵略,染满鲜血的每寸土地, 抬头就能看见的残肢, 以及在四周徘徊的英魂, 都在诉说着仇恨。
弱小了就只有挨打的份,而刻进骨髓里的仇恨却会逼着人努力变得强大,经此一役,几乎每个活下来的通天宗弟子脸上都写满了努力修炼,来日报仇。
女魃也被老祖们以身祭阵眼的事震撼的不轻,这世间总有一些东西,值得我们用生命去守护。
她重生前的这一世没有遇到不染,也没有拿到嘉云果,最后这一战想来也是因为魔后的出现而结束。
几位老祖只怕也身祭了阵眼,可是这么大的事她为何一点也不知道?重生前的这一世她到底在干什么?
虽说她那时候迷恋着应龙,也不可能对宗门不闻不问,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肯定第一时间赶回了宗门。
可她却一直呆在了凡尘界,直到圣战爆发。
她没有收到宗门的任何消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魃的思绪很乱,她总觉得她忽略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可一时间又想不起。
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那是魔后给的锦袋,她犹豫了一番后轻轻拉开了袋子口。
袋中是一颗拇指大的圆珠子,通体漆黑,在缭绕黑气下显得很不祥。
正当她疑惑这是颗什么珠子时,却发现锦袋的内壁上闪过三个带着符文的金色文字。
魔灵珠!
这竟然是魔族至宝,魔灵珠。
那个女人不会不知道,经此一战人魔两族便结下了血海深仇,可她为何还要如此随意的把魔族至宝交给她?
……
逝者已逝,但活着的人生活却还要继续。
经过乌长青锲而不舍的招魂,总算是收到了几位老祖们的几丝残念,也算是一点安慰。
缅怀完众人摇晃着起身,而这时一名弟子却惊呼出声。
“这怎么还有个魔族之人?”
经此一战,现如今大家几乎是谈魔色变,当场就有弟子拔出了长剑。
“杀了她,为老祖们报仇。”
那团黑气凝结的人影似乎瑟缩了一下,她扯着一团比她小了一大半的黑影,径直向着女魃飞来。
“女魃,你说过会送我儿子往生的,可还算数?”
人还未到,嘶哑难听的声音却先一步传了过来。
女魃一怔,赶忙走上前阻止:“等等,她是我在清河镇收的魔物,并不是这次攻打过来的魔族之人。”
“怎么回事,凡尘怎会有魔物?”
“不管是哪来的,是魔就该死。”
“……”
今天受了刺激,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对劲,女魃顾忌着魔女曾是通天宗弟子,赶忙重新拿出块玉玦。
魔女这回也很懂事,拉着儿子快速飞进了玉玦里。
“她与宗门有渊源,我还有些事没有查清楚,现在还不能杀她。”
迎上众弟子愤怒的视线,女魃解释了一句,转身扶起了身边一脸悲痛的雷霆老祖,“师父,我有些事想向您请教。”
“走吧,回剑修峰。”抹掉脸上雨水的雷霆老祖,又恢复了平日里威严的模样,他视线环视四周,沉声道,“你们想报仇是对的,但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反而阻碍了你们的修行之路。”
师徒俩沉默地飞回了剑修峰,比起发生坍塌的法修峰,作为最先爆发战争的剑修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花草树木沾染了魔气已经开始枯萎,山石崩塌,房屋损毁,细雨缠绵的黑夜里,零星坐着一些麻木擦拭着本命剑的伤患。
女魃叹了一口气,用法力把周围的石块木料聚集起来,很快竖起了几间宽大的屋子。
丑是丑了点,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再在梁上挂上一盏灵灯,暖暖的灯光透下来,也能晕出人间烟火般的温暖。
雷霆老祖见到弟子们一个个死人样,又吼了起来:“都回去休息,明天早起练剑,一个个遇到点事就一蹶不振,还比不上你们师妹一个女孩子冷静坚强。”
正坐在火堆旁处理伤口的女魃闻言指尖一顿,嘴角泛出几抹苍凉的笑来,她不是冷静,也不是坚强,而是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很多事情都不能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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