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没有把那块手帕还给薇薇安。
那块被我眼泪鼻涕糟蹋得一塌糊涂的洁白手帕,在洗干净之后,也没能找到好时机还回去,只好被我藏进了抽屉的深处。
好吧,其实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
你有过这样的感受吗?那些仰慕过的、太闪亮的人,她们的一举一动、遗落到你手里的每一点踪迹都像是某种美妙梦境的踪迹,或是神秘入场券的碎片,只要你努力捡拾,拼拼凑凑,或许总有一天可以拼凑出那道神秘大门的钥匙,毕竟,万一呢?
更不要提,夏天漫长的白昼是对白日梦的极大纵容。怀抱着这样的期许,我开始比以往都要更加努力地去练习魔法、马术和剑术。
像丁香花填满夏天一样,忙碌的日程填满了我的生活。在被薇薇安堵在角落的插曲之后,六月就像游鱼一样抓不住尾巴,从我指缝间刺溜划过。
蔷薇花在越来越炽烈的阳光下开过了花期,取而代之的是在七月热烈开放的馥离花。这种乔木盛开的白色花朵,有着与宽大叶片和浓烈香气相当不符的细小花瓣,零零星星地躲在夏日深青色的叶片浓荫中,摇摇曳曳地吐出馥郁的芬芳。
像是许多欲说还休的心事。
这颗王宫角落的花树也成为了我和薇薇安上课的背景——感天动地,在我勤奋的练习下,我的魔法终于不再是纸上谈兵,为了避免我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失误把整间书房给轰翻,薇薇安把我们的课堂搬到了室外。
就这样,我和薇薇安就在这样的树下度过了许多日子。
除了魔法以外,她甚至还会考校我的剑术——天知道她为什么懂得这么多。
薇薇安从不佩剑,所谓的考校只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然后随心所欲地对着我开始拨、点、刺。
然后……我的木剑就这样被她轻轻松松地挑飞了出去。
非常可恶,非常伤人。
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我起早贪黑,我夙兴夜寐,在太阳和月亮不知道在树梢交替了多少次之后,我终于能够在薇薇安手下撑过一个回合、两个回合、三个回合、十个回合。
于是,在某一天我终于挥动木剑,将薇薇安的进攻堪堪逼停在我咽喉之前,薇薇安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我很记得她的笑。
那双太善于传情的眼睛,温和微笑的时候会和眉梢一起稍稍向下垂,像是被缀满雨水的繁花微微压弯的枝头,露出一抹难得的柔软来。就在这样的微笑中夏风吹过了树稍,簌簌地吹落了星星一样的细小花瓣落在她的肩头和发间。
在这样浮动的香气里,我听见薇薇安的声音:“真不错,终于不是和空气对战了。”
我后知后觉地品味了三秒,然后气得跳起来,就此挥出了对薇薇安反击的第一剑。
毫无疑问,薇薇安闪避的很快。她身形的变化就像是一道光在水银镜上改变方向,我的木剑刺了个空,索性顺势一扫,逼开薇薇安直指咽喉的进攻。
“不错。”
她吹了声轻快的口哨,像是终于从懒洋洋的状态苏醒,单手挥剑再次逼近了我的身侧。
我握着剑的两只手都紧张得要出汗,勉勉强强地又接了薇薇安十多个来回,直到最后她反手一击,那根柔软的枝条就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穿过了我的格挡,点在我的胸口。
“你输了。”她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宣判了结果。
这是下课前最后一次演练,我垂头丧气地放下剑,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
说实话,我潜意识里觉得打败薇薇安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就像神话中每一片羽毛都长了天神眼睛的鸟类,百发百中、八面玲珑,不论从哪个方面发起进攻,都能被她毫无悬念地挡下。
如同传说中无可攻克、无可逾越的圣城之墙,怎么可能击破?
正这样想着,这只孔雀就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下午没有安排,你要出城吗?”
我点点头,自从练习的强度加大,魔法材料的消耗就像是流水一样,幸好我已经对出城轻车熟路,一个下午来回不在话下。
但我还是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老师要和我一起吗?”
她摇头:“下午要去商议边境的事情。”
果然。我叹了口气,西征的准备同样也在这些天里紧锣密鼓地进行,整顿军队、派遣信使、修理装备,一切都如同行军的布点般急促而有序,我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在军队出发之前说服薇薇安。
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我的心头,直到我行走在旧城区污水横流的街道上,还依旧困扰着我。
七月的下城区比以往更为闷热,空气中隐隐带着某种腐烂的味道,我披着黑斗篷走得汗流浃背,感觉自己和水里刚拎出来没两样。
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像薇薇安一样是风系魔法师。
可惜我不是,对于使用雷系魔法的我来说,召唤一身噼里啪啦小火花,大概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好在,清单上的材料大多都买齐了。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巷口停下脚步,像久潜的人终于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一样,在凝滞的热意中挣扎着抬头望了望天空。
逼仄昏暗的小巷将天空切割成小小一块,从摇摇欲坠的民居缝隙间射入的一角阳光像匕首尖似地,浅浅地刺入这潮湿的阴影中,随后便寸步难行。我躲进阴影中,最后一次核查清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自己口袋一轻,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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