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澈的眸底, 藏着一抹期许。
丰朔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此时,想起那孩子。
作为整个丰家唯一血脉,他在这世上,没有任何羁绊, 自小情感淡薄。
十五岁入朝为官, 二十岁被封为摄政王。
一时风光无限。
外界对他的猜测, 也开始众说纷纭。
唯有他自己清楚, 他不过是皇帝手里的一颗棋子。
皇帝一心向道, 想要成仙,手上必须干干净净。
那些不干净的事情, 就得借他人之手为之。
而那个人, 就是他。
虽然很多事情不一定是他亲自动手, 但最后都会落到他头上。
五年前被封为摄政王的那一刻, 皇帝就把太子定作了他的下一个任务对象。
原因很简单,也很可笑——皆因国师大人亲自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太子命格不详, 魂魄无真龙之气,万不可做安凌储君。否则, 运道必败,国将危矣。
真正的龙之血脉,天选之子另有其人——最小的五皇子。
据说五皇子出生那天, 紫微星闪耀, 屋里金光射出。国师解释, 此乃佛家舍利子转世,入我安凌, 必会庇佑苍生, 达济天下。
前提是, 他必须成为一国之主。
五皇子要当未来的一国之主,那太子又该如何?
当今太子是皇帝亲自册封,金口玉言,岂可更改?那自然不能。
作为皇帝,当然不能言而无信。
那么想要换个太子,又得不伤及皇帝名声,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现太子永远消失。
多么讽刺,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太子活下来。
他虽已修行多年,却一直不得法门。国师说,是太子带来的厄运挡了他的仙缘。
所以,皇上也压根就没费脑子去想,用什么样的罪名,既可以废太子又不伤其性命。
只淡淡一句,命格不详,实乃大患,留不得。
至于为什么等到今天动手,那自然是,五皇子那边觉得羽翼丰满,时机成熟了。
而皇上呢,这五年求仙未果,表面看着清冷淡然,不急不躁。实则早已按捺不住,给点苗头,就能在他心底点起一片野火燎原。
被国师装神弄鬼的法子忽悠得以为佛祖入梦,就迫不及待要升天了。
丰朔嘲讽地挑眉,就在这时,一只陶瓷小药瓶映入眼帘。他瞳孔微缩,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
坐在蒲团上的皇帝纹丝不动,和蔼地说:
“此行一去,归期不定。为免你心毒发作时无药可医,朕特意让国师提前炼出一枚仙丹,拿去吧。”
幽深的瞳孔盯着那精美的陶瓷,丰朔平静地从太监手里接过药瓶,语气毫无波澜:
“臣想请道圣旨。”
起码,要让那孩子走得体面些。
丰朔拿着明黄圣旨,扫了眼宫外的天空,低头看向手里的小药瓶。
这玩意,是用来控制死士的东西。
皇上,把它用在了他身上。
呵,可惜,他并不是死士。
……
入夜,万物停止喧嚣,一切风平浪静。
摄政王府里,比京城街道上安静冷清许多。府里下人并不多,而且都在偏院。王爷不喜人打扰,尤其夜里,见不得人在他眼前晃悠。
久而久之,除了一个远远守在西殿院外的小厮,就只有殿内的摄政王。
西殿是一座很大的院子,里面没有偏房,整座院子,都建成了王爷的寝殿。
殿内有个大理石砌成的浴池,池里盛满热水。
白色雾气从水面升起,浮至半空,化作水汽,消失无影。
屋里因着水池热气,温度攀升,满室暖融散去了外面的寒意。
滑动门开着,丰朔倚着门框。
他刚刚沐浴过,皮肤冷白,薄唇似血。清幽月光在他如雕刻的五官留下浅浅痕迹,明灭相间,衬得一张脸更加深邃立体。
一头青丝未束,随意铺散开来,晚风轻拂,扬起一身的放浪不羁。
他长腿半屈,手搁在膝盖上,两指夹着一个细细的酒壶。指尖漫不经心晃荡,那被吊着的酒壶也跟着潇洒摇曳。
男人白色亵衣外,随意罩了件黑色袍子,衣服也不好好穿,松松垮垮的,亵衣和胸前风光露出大半。
悠地,男人仰起头,抬手执起酒壶。清透的醇酒从空中划过一抹弧度,悉数灌入他口中。
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忽地不动了。
敛尽浩瀚星辰的黑眸轻轻一转,精准地捕捉到了一抹单薄的身影。
男人半醉不醉,神情微醺,挑起眉梢的瞬间,像极了一只勾魂夺魄的妖。
白日里温和的形象崩塌,亲眼见到这样一幕,安染只想说:
妖孽,妥妥的妖孽。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显风情,又魅惑十足。
“殿下?”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不似白日那般温淡冷清,添了些许沙哑,像极了妖精魅惑人间的那种调调。
安染抱着一只天青色白玉瓶,悄悄伸手捏了捏,稳着声音点头:
“是我。”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白天与黑夜,同样一个人,差别为何如此大?
男人幽深的目光未动,她慢慢开口解释:
“白日见王爷不爱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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