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想看花, 朕便让他们用罩子将这花圃罩起来,日日夜夜地点着炭火,总能在冬日里开出花来。”承德帝携着周贵妃的手, 走在花园的御道上,向周贵妃承诺道。
他们身后静静跟着一连串的太监宫女,弯着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皇上从几个月前就喜怒无常,走到跟前的太监宫女十个能残杀八个, 好歹今日跟贵妃出来散步心情好些,宫中人人都盼着承德帝这样正常的时候能多些。
周贵妃凝雪般的腕子被承德帝握着,闻言柔柔一笑,眸中聚着开心,纵然承德帝看了她这么多年,也还是看这笑看直了眼。
“皇上说的话, 总让臣妾心中感动,不知怎么报答才好。”她歪了歪头,发上的流苏晃了晃, 衬得肤如雪。
“朕近日来总是回想从前的时候, 发现如今啊, 旧人里只有你陪着朕了, ”承德帝似是感慨,握着她的手霎时紧了紧,转眼凑到她耳边道, “晚上和朕一道吃晚膳,朕今晚住你宫中。”
周贵妃头又低了些, 低低地嗯了一声, 承德帝还要再说什么, 突然瞥到远方走来了一个人。他顿时忘了要说什么, 叫道:“江敛,过来。”
远处江敛一身蟒服,缓步走了过来,低头行礼:“陛下安。”
“不必多礼,”承德帝握着周贵妃的手,问他道,“我这两日没有见你,你去哪了?”
江敛声音四平八稳:“回皇上,海晏楼马上竣工,我这两日便多去了两趟。”
“那是要好好看着,”承德帝道,“收工定不能马虎,若是钱不够了,就去找户部要。”
眼见着承德帝没有别的要求了,江敛应了一声,行了礼,退到一边给他让路。
承德帝就要往前走,偏这时身边柔柔一道声音响起,蜜糖似的:“皇上,臣妾今日才发现,九千岁剑眉朗目,仪表堂堂,怪不得能惹我娘家侄女的倾心。”
承德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他是长得好看,可他一个太监,你侄女嫁了他不是守活寡?姑娘待嫁,还不如带来让朕瞧瞧。”
江敛在旁边站着,面容平静,似是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瞧不出任何情绪。
“可惜他一张脸了,”周贵妃听见承德帝的话抿了抿唇,涂着丹寇的手却勾紧了他胳膊,笑意盈盈,“他那日和颜大人去州桥夜市用饭时,我侄女一见倾心,回家闹着非他不嫁呢。”
她这话一出,似是提醒了承德帝什么,他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承德帝停下了脚步,朝江敛转过来了身。
“颜怀隐,”承德帝品着这个名字,他收了笑,充着血丝的眼睛望着江敛,顿显阴沉,“朕不是说,让你用颜怀隐引赵环出来,去平了突厥之乱。”
“江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北疆越来越乱,颜怀隐怎么还好好的?”
他这话提高声音含着怒气,身后顿时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面对他的怒火,江敛掀了掀眼皮,没有去看承德帝,而且看了他身旁的周贵妃一眼。
他眸中无波澜,可冰天雪地间,周贵妃被他这么一看,竟从骨子里生出一瞬间的胆颤。
“陛下,”她指尖攥着龙袍,眸中眼波流转,一片寂静中却又是说,“九千岁忠心耿耿,这些年来劳苦功高,他说办的事自然能办到。陛下别生气,年关将至,您身子最要紧。”
她刚刚一句话将承德帝的怒火引到江敛身上,转眼间又为江敛说话。
江敛没有接话,只站在那里。
身侧是温香软玉,承德帝还未完全升起来的怒火在周贵妃含着蜜的话里渐渐消弭,他不再看江敛,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周贵妃紧跟在他身后,转身时,看了江敛一眼。
茫茫雪色中,对上了江敛冷寂的眸。
——
颜怀隐接着小厮递来的大氅,往身上一披,匆匆往门外走去,连轻跟在他身后,死死咬着牙。
“先出城,”颜怀隐头也不回,“陈英半夜不见,你们天明了才发现,等找到人后,自己去领罚。”
连轻声音沙哑:“是,主子。”
昨夜连着下了一夜的大雪,天明雪才停,城内各街道上都还在铲雪,城外更是膝盖深的雪,颜怀隐就是骑着马,走的也不快。
他们巳时出的城门,等到了郊外的庄子时,已经是申时了。
大雪将一切掩埋的干干净净,陈英屋子的周围,一个脚印子都没有。
颜怀隐绕着陈英的屋子转了一圈,又在外面看了些许时间,才推门进了屋。
被褥早已经是冰凉的了,被子散在床上,颜怀隐伸手掀开被子,就看见被子下的床单上一丝褶皱都没有。
陈英根本没在床上躺过。
送了被子,颜怀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对连轻道:“说说看。”
“是,”连轻低着头道,“陈英不让属下靠近,便都是许先生贴身看着她,我远远跟着。昨天许先生像是染了风寒,又是下大雪,属下想着自己一个人也能看着一夜,就让许先生去休息了。”
他说到这里,跪了下来:“属下本来在树上看着,等子时估摸着陈英睡熟后,便换到了门前。在门前没多久,属下不知为何犯困,就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陈英就不见了。”
连轻哑声道:“属下该死,求主子责罚。”
他说完这番话,没有听到颜怀隐说话,良久,颜怀隐的声音才在他头顶响起,喜怒不辨:“自己去院子里跪着,什么时候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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