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卿云这次来, 正如他往常那般。
堂堂宰相,身后没有成群结队的侍从,只带着一个娃娃脸的小厮, 乐呵呵地敲开了颜怀隐的府门。
“柳大人和公主成亲那日见了你一面,得知你有乔迁之喜,当日匆匆一见,并未来得细聊, ”刘卿云笑眯眯地在大堂上上座,将身后小厮手中捧着的东西亲手递给了颜怀隐,“这次路过,特意来祝贺。”
颜怀隐接过了他手中的礼盒,也笑道:“这事怪下官,下官在帝都举目无亲, 想着此次乔迁一切从简,因而并未设宴。”
“本想请大人惠临鄙府小酌一杯,聊表对大人敦敦教诲的感谢, 未料帝都局势多变, 我府上最近更是遇到了些麻烦事, 恐此时邀请, 怠慢了大人,”颜怀隐伸手给刘卿云倒茶,“万望大人谅解。”
“你府上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刘卿云捧着茶杯抿了一口, 转头看着颜怀隐,慈眉善目地问道, “你我二人之间还客气什么, 不如给老夫说说, 我一把老骨头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倒也没什么, 大人想听,下官便说出来权当个乐呵,”颜怀隐微微弯了弯眼,“实则是我府中负责采买的小厮最近在寻死觅活,说是有人欺负他。”
颜怀隐身边,颜岫青看了他一眼。
“我就问了问他是什么事,”颜怀隐声音缓缓,“他说是府上经常买米的那家铺子老板坑了他的钱。”
“我这小厮平日里性子爱占小便宜,但那家米铺的老板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贤德老实之人,所以我一开始并未相信这小厮的话,而是自己派人查了查......”
颜怀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发现这老板确实坑了我小厮一吊钱。”
“一吊钱值一两银子,说起来也并非天大的钱。老板平日里性子纯和乐善好施,我这小厮脾气不好,许是一时意气与老板生了口角,老板才坑了他一吊钱小小报复一下。我如果随了小厮的愿将老板做的事说出去,老板几十年的名声恐怕一朝尽毁,以后米铺的生意再也做不下去了。”
“下官正在为这事苦恼,到底要不要将这事闹大,”颜怀隐朝刘卿云拱了拱手,声音恭敬,“还请大人指点。”
刘卿云并未思考多久,他将茶放到桌子上,语重心长道:“怀隐啊,这事若你是寻常百姓,或许可以讲人情世故,将事情小事化了。”
“可你是太子少傅,说大了,便是帝师,”刘卿云的语气蓦地重了,“帝王之家,最怕的便是朝中蛀虫,蛀虫虽小,多了亦有毁柱之力。这米铺老板所做之事,到底是坑人钱财。不管他平日里人有多好,可这次坑人钱财就是错的,你身为太子少傅,断不能容许此类行为横行!”
“下官受教,”颜怀隐微微颔首,声音带笑,“看来下至百姓,上至贵勋,有徇私枉法的不公之事,都要让他得到惩罚。而以往所做的善事,也并非他逃避惩罚的免死金牌。”
刘卿云扶须,笑道:“所言极是,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
热茶升起的袅袅热气中,颜怀隐一双漆黑眸子含着笑意,望向刘卿云:“谢大人,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拯救完差点误入歧途的小辈,刘卿云顿时一腔满足,他扶着胡须悠闲地转了转头,就看见了旁边坐着的颜岫青。
整个大堂中,除了颜怀隐和刘卿云,便只有她坐着了。
“好漂亮的姑娘!”老人眨了眨眼,转头问颜怀隐道:“这位是?”
颜怀隐笑道:“我妹妹。”
刘卿云听后又看了颜岫青两眼,转头对颜怀隐感叹道:“姑娘就是好,哪像我家小子。”
他道:“若不是夫人去得早,我也一定再要个闺女。”
刘卿云夫人去世后,十几年过去,刘卿云并未再娶。
颜怀隐温声道:“大人伉俪情深,着实令人羡艳。”
刘卿云摆摆手,似乎想到什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眼角的皱纹都垂下了些许,没有再说什么。
他又在这里坐了会,拒绝了颜怀隐的留饭,就走了。
颜怀隐亲自送刘卿云到府门口,笑着与他道别。
刘卿云朝他摆摆手,一派长辈的慈和,朗声笑道:“就到这里罢,莫再送了,他日若有空,老夫再来寻你喝酒。”
颜怀隐就站在府门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街角。
颜岫青跟在他身后,等人走远了,颜怀隐转身回了院子,她还晃着脑袋跟在他身后。
颜怀隐转身看她,就看见颜岫青一双要笑没了的眼睛。
颜怀隐微微叹了一口气:“什么事?”
颜岫青上前,拽着他的袖子:“哥,我今早见江敛从你房里出来了。”
颜怀隐本以为她要说去北疆之事,却没料到她说的是这个事,颜怀隐怔了一下,抿了抿唇,竟不知如何告诉颜岫青这事。
良久,他拍了拍颜岫青的脑袋:“也没什么事,商量一些事。”
颜岫青如今还小,有些事不该知道。
“哦,”颜岫青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哥哥,江敛可是朝华城中最大的奸臣,你竟然还有事要找他商量?”
颜怀隐伸手弹了一下她额头,笑道:“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颜岫青眼珠转了转,一双与颜怀隐极为相像的眸子眨了眨:“我想单独和江敛见见。”
于是江敛下午再一次踏进颜怀隐的府中时,没有第一眼看到颜怀隐,反倒是撞上了颜岫青。
后院只有一双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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