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医修不必忌讳太多话题, 但有些事情，花奈还是给楚溪兰留了面子。
把事情交代给封羿迟，并未当面说, 让他们两人回去后私底下再探讨。
封羿迟请他暂留龙宫，不知出于何种考虑, 花奈这次没有拒绝。
或许是……来都来了？便不急着走。
楚溪兰命人替他安排住处, 龙宫的屋子到处空着，挑个僻静点的地方，以免被搅扰到。
转过一个回廊时, 迎面撞见了龙女。
令人意外的是——龙女认识花奈。
“是你？”裘宿兰那双金灿灿的眼眸, 上下扫视面前这个一身青衣的医修，淡淡药香，与当年的形象天差地别。
后者佁然不动，脸上表情很平静，显然在进入龙宫就料想到了, 很大概率会遇见龙女。
“你们认识啊？”楚溪兰先前就知道, 花奈的年纪比祝衡子大，还说自己诊治过龙族, 大概率跟龙女是同辈人。
没想到他们还是故人？
花奈没有否认, 拱手一笑：“多年不见。”
“确实是很多年了。”裘宿兰的神色略有几分复杂，问道：“你便是替溪兰诊脉的医修？”
“是我。”花奈一点头。
裘宿兰微一抿唇，“你确实可以, 除了你, 估计没有其他人有这种经验了。”
虞邵向来跟龙女形影不离, 这会儿正落后几步, 见状连忙挤上来, 问道：“这位是……？”
他这张黑脸, 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刺探与戒备，上挑的眼尾盯着花奈。
楚溪兰隐隐嗅到一股瓜味儿……
龙女啪的把尚未弥漫的瓜味儿给掐没了，向封羿迟介绍道：“这位，曾经是我的堂姐夫。”
“什么？”楚溪兰一个忍不住，惊呼出声。
龙女的堂姐夫，那就是封羿迟的堂姑父？不过有‘曾经’两个字……
封羿迟同样意外，“前辈与我龙宫竟有此渊源。”
“都是过去的事了，”花奈面色如常，淡淡道：“山中岁月，时移世易，仿佛是上辈子。”
虞邵一听跟龙女没关系，立即乐了，“人都没了，不过去还能咋的？”
龙族的人全死光了，确实只能翻篇了，但楚溪兰觉得……这人不会说话，估计迟早挨打。
虞邵一点不怕挨揍，揽过龙女，道：“走吧走吧，这算哪门子亲戚，可不能乱认。”
花奈不以为意，一笑而过。
龙女被虞邵拉走了，楚溪兰把花奈送到住处，颇有点小心翼翼：
“你来过龙宫，对此住处可还满意？”
“无妨，没有什么忌讳。”花奈瞥一眼她外露的表情，分明是好奇又强行憋着，不由一笑：“祝衡子竟会收你为徒，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楚溪兰挠头，怎么感觉不是好话呢？
花奈看了封羿迟一眼，随口解释道：“我与裘印眉，有过一个孩子，当年恩断义绝，是因为龙蛋死了。”
这就是他诊治过的那位龙族了，曾经是他的道侣。
一个平平无奇、日久生情的医患故事，成为道侣后，双方才察觉彼此并不合适。
裘印眉有了其它男子，孩子也没存活，一切匆忙就结束了。
花奈去了山林隐居，与世隔绝，直到后来听闻龙族的死讯，魔帝重廉都已经被处决，他才出山。
去弥海看过，满地狼藉，什么都没剩下。
一段有始有终、谈不上多么美好的感情，花奈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大部分时间窝在自己那座山里，不问世事。
先前拒绝封羿迟的邀约，并非对龙宫心存芥蒂，只是不想出门罢了。
而这次突然来访，是因为一个梦，他许久不曾梦到过裘印眉了，还有他们那枚没能孵化的龙蛋。
修士感应天命，许多人擅长占卜。
花奈自知命中没有子女缘，对于孩子的离去，那点痛苦早已被时间冲淡，一千年，太久远了。
龙蛋的夭折率谁也说不清，它们抗摔得很，从不怕磕碰等外力伤害，最常见的死亡，是不声不响的失去活性。
花奈用自己的事迹提醒了楚溪兰，她的三个孩子出生后，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身为医修，不曾钻研过龙族子嗣，没有能力帮忙做些什么，因为不会有任何一枚珍贵的龙蛋成为医修的研究对象。
楚溪兰神色一凛：“多谢提醒。”
她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
回到寝殿，楚溪兰才询问起封羿迟，有关龙蛋夭折一事。
如今虞邵和龙女二人，把他们那个蛋走哪带哪，不需要特意养着，原本鹅蛋大小，现在长到橄榄球那么大了。
她以为，等到它完全长好，就会破壳钻出一条幼龙。
现在却说，不是每一个宝宝都能顺利出生，作为一个准妈妈，代入感实在太强了，她简直不敢想象。
这种忧虑，自然而然落了下来，难以摒除。
“不用想太多，”封羿迟轻抚她的发顶，“我们的龙蛋会很顺利出生的。”
楚溪兰不想听这种安慰，她揪住他的衣袖问道：“你们龙族的传承，有告诉你为什么嘛？”
“没有，”封羿迟道：“龙族先辈也有很厉害的医修，但并未找到原因。”
龙蛋会在某一天开始，龙气越来越微弱，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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