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好度过人生的最后阶段,对于女儿的发现,他十分开心,招招手,“快来看看,看看爸爸的手法生疏了没?”
谈溪走过去,叶琳沉默地扭过头抹掉眼泪。
谈向北画得是近十八年前谈溪刚刚出生时他们一家三口的同框。谈溪低头看着智商哇哇大哭的婴儿的轮廓,又看看两侧父母满足的笑容,心中涌起无限感动,“哇,爸,您画得还是这么好!”
谈向北摸摸鼻头,竟然被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画板打量,微微不自信,但又是忍不住的雀跃,“真的吗,太久没画了,我还怕自己不行了呢。”
谈溪使劲摇头,“哪有不行,我觉得太好看了。”
谈向北笑着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叶琳在另一边用冰水冷敷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擦干净,又端来一杯热水,“老谈,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吧。”
叶琳怕谈向北在室内待得太久,将他推出去绕着五金街转了几圈,如今已经立春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与之前相比,已经舒适不少。两人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欣赏五金街的烟火气。
快到尽头时,谈向北忽然伸出手覆在叶琳的手背上,“阿叶,这些年,你辛苦了……”
叶琳鼻头又是一酸,她别开头,努力将泪水咽回去,颤抖着声音说:“瞎说什么,我一点都不辛苦。”
谈向北死死盯着眼前忽明忽暗的路灯,不肯回头,生怕妻子看见自己的泪水。
半晌后,他才说:“回去吧,深夜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晚上有护工相陪,谈溪与叶琳一同回到别墅区。
这几日事情太多,谈溪感觉许久没有刷题,正打算认真复习一下物理知识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地下室的门。
不用猜,一定是闻渡。
谈溪去开门。
闻渡站在门口,目光中竟然也带着隐隐的疲惫。
谈溪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你好呀。”
“出来跟我谈谈。”
两人又去了跨年夜爬上的那座小山。
他们站在枯树下,谈溪听到闻渡问:“你爸出院了?”
谈溪稍微沉默,然后点点头,“嗯。”
“为什么?”
“他自己不想治了。”
闻渡默然,过了许久,才问:“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
“昨天,你接完电话,告诉我没事,其实回到五金街之后做出了这个决定,对吗。”闻渡平静地问。
谈溪点头。
“伤心吗?”
谈溪抬起头,“嗯?”
闻渡盯着她的眼睛,那里亮晶晶,泪水像是星空一般。“伤心吗?”
谈溪别开头,“不知道。”
闻渡努力压抑心中腾起来的异样,他不想有太多的情感,却发现在她面前根本做不到,他忍不住问:“所以,如果我不问,你永远不打算告诉我,对吗?”
谈溪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
“谈溪,我到底是谁,我连倾诉的人都算不上吗?”闻渡忽然打断她。
谈溪低着头,“我不需要跟人倾诉。”
闻渡再次陷入沉默,然后在她的头顶冷笑,说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失望,“好,好。”
谈溪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别扭,但她也不想让闻渡误会。
在他准备侧身离开的时候,谈溪忽然拉住他的胳膊,“闻渡,我不是……”
闻渡恢复了他很久之前的样子,冷漠又冷淡,不发一言。
谈溪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对峙很久,她轻声询问,“明天是周天,闻渡,你可以陪我去爬山吗?”
闻渡侧眸看她,目光清冷,好像没有任何感情。
“去吗?”谈溪抬起头。
闻渡沉默着,却忽然想起了宇宙中的奇点,那是一个具有无限引力的点,如果靠近,永远无法逃脱。
谈溪声音中带着无穷引力,“我只问你,如果你不去,我就不问别人了,我也就不去了。”